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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剑骨风】记一场节外生枝的金玉良缘 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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尘见君离开前告诉他,这孩子是既定的下一任宗主,责任更在享受之前。

浪迹天涯的人难得端正了神色:“想宠他惯他都随你,我只叮嘱你一句。” 

他说,“别耽误了他。”

初时尘心尚不懂,父亲教他悟出七杀真身后下山,他便真能在雪山上消磨常人半生那么长,而后下山游历数年,看什么都淡淡,七情六欲被简化为喜恶两面,其中许多尺度,却远不比后来成熟。

他寻宁风致,也像去找一只惹人喜爱的小猫,听话却活泼,在书房念书时,眼神每每忍不住向花园里飘,看不一会儿就要收回来,逼迫自己回到书上。

偶尔尘心练剑回来,隔一扇雕花窗,静静看了他一会儿,便刻意放出气息来,好教他发现。

那孩子一下抬起头来,明亮的眼睛朝他来处望,人还端正地坐在椅子上,心已经飞出来了。

“尘心叔叔,”他喊,“你来啦!”

尘心便颔首,嘴角微微带一点笑,招招手让他过来。

他年龄在这儿摆着,唤宁风致有一半长辈的身份,按规矩是可以暂时放下功课的。三进的书房宽阔,雕花窗镂的影子落在地上,排成长长的一列,可以让小公子踩着穿过去,到门口时,正正好扑到尘心怀里。

尘心捏了捏他的脸,“书读得如何?”

宁小公子羞惭地低下头去,“读得不好,先生布置了三本书,尚有半本未看完。”

 

这一日是上元节,年前尘心与他说起,天斗城里会有灯会,可以带他去玩。少宗主的课业繁重,过了初五便要照常修学了。

休沐是一旬一休,整整十天里,宁风致都在盼着这场灯会,临到了了,却像是被先生看出来玩儿心似的,特别加重了课业。他性情内敛克己,只觉得是自己的责任,见了尘心,也不好意思开口再提看灯的事。

尘心却皱了眉:“三本书,怎么如此之多?”

宁风致仍是一副乖巧模样,摇头道,“是我自己不好,”抿了抿嘴唇,又说,“剑叔先去看吧,等晚些我做完了功课,坐马车去……”

去字还含在口里,尘心已经招出了七杀剑,往他肋下一抄,把人带了上去。

“先看灯。”

他说得清清淡淡,语气却不容置疑。

“御剑行路最快,看完了灯再赶回来,还来得及。”

 

七宝琉璃宗在山上,山下是万丈红尘,往来熙攘,各色灯笼挤挤挨挨挂在头顶,将星光都掩盖住。

尘心带他行在空中,低头看绵延万里的灯火,也看人,装了风轮的绣球灯有三尺高,招摇着挂在钟楼最高处,再往下看,有放烟花的人,火绒点上引子,烟花窜上天了,才猛然看见上面有人。

“魂师大人,小心啊——”

声音传上百米高的天空,听着更缥缈了,宁风致耳朵被尘心捂着,只好仰起脸问他,“他们说什么?”

烟火爆开的位置离他极近,声音响在耳边,金属燃烧的绚烂颜色随之浇下来,尘心伸手在身前撑开一片屏障,对他微微一笑,“怕你烫伤。”

被安安稳稳保护在剑气里的小宁公子笑起来,低下头去,冲那路人招了招手。

路人挠挠脑袋,也反应过来,能御剑凌空的强者,又怎么会被一点焰火烫伤呢?

 

看过了烟花,尘心带着他在偏僻处落下,问他,想不想要兔子灯?

宁风致眨眨眼:“什么?”

“竹篾扎的灯,”尘心试着向他比划,“上头有画的花样,底下安了轮子,可以拉着走。”

他不是卖灯的人,初下山时也过了买灯的年纪,只是见过一两次,描述起来也失之生动,教人提不起兴趣,可宁风致仍然认认真真地听,宝石质地的眼睛在灯火里闪着光。

其实以七宝琉璃宗的富贵,有什么少宗主没见过呢?可宁风致拿这样的眼神看他时,尘心就知道,他是想要的,于是也不再讲,拉着他的手去了摊子上,向老板要一盏灯。

“好嘞!”圆脸盘的老板手脚麻利,人情练达,见两人相貌出挑,又是两种不同的风情,立时便猜出一半来。

他从尘心手里接过钱,笑道:“先生带世侄来逛灯啊?”

尘心下意识点点头,接过灯,牵着宁风致走进了夜色里。

 

灯火煌煌,万人空巷,尘心牵着他未婚的妻子在街上走,后头拖着一只白兔模样的灯,街上有许多人像他们,却一眼能看出是父子,是亲人,唯独不是他们这样的关系。

他迟缓地意识到,这样一份婚约是不合常理、不合时宜的,而他未曾细想,也不在宁风致面前提这件事,或许也是下意识的避让。

 

身后人唤他,“尘心叔叔,我们几时回去?”

尘心回过头,对他牵牵嘴角,“想回去了吗?”

那孩子的脸上流露出一点留恋来,嘴上却说,“嗯,该回去温书了。”

尘心笑了笑:“再玩一会儿。”

 

 

所谓福无双至,祸不单行。尘心自己还一脑门糊涂账,带着宁风致回宗时,又在书房前面撞见了宁远,老宗主面色沉沉地捏了一张信笺,上头是书童报告,说未等到少宗主向先生答复学业,来书房看时,人已经不见了。

宁远把手杖往地上一顿,沉声喝他:“宁风致!”

尘心下意识挡在两人中间。

他再缺乏父子教育,也模糊地知道,当一个父亲叫自己儿子全名时,通常是要找人麻烦了。

宁远:“……”

 

他虚长尘心半辈,修为也有魂圣水准,可尘心修为已经比他高了,七杀剑和七宝琉璃塔,两人掰手腕,谁胜谁负一目了然。

于是他只好压下火气,客客气气地道,“贤侄先回屋歇吧,风致太不懂事,我这个做父亲的总要提点两句。”

尘心默默看他一眼,显然不很信任他。宁远沉思两秒,瞥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,改口道:“……贤婿?”

他家驸马的表情僵了片刻,把手撤开了,人却还不走。

宁远继续加码:“不罚他跪祠堂。”

 

到底是人家的儿子,话说到这份上,尘心也不好继续拦在中间,回头看了宁风致一眼,见那孩子对他点了头,便道了声得罪,算是妥协了。

人走远了,宁远才松了口气,转向儿子时,脸又板了起来:“错了几处,自己说。”

宁风致垂了垂眼,低声道,“错有六处。”

“一错在在念书时心有杂念;二错在在先生面前显露,平白多罚了课业;三错有失自持,课业未完就外出嬉戏;四错不该耽误剑叔修行;五错不该晚归,六错在方才缄口不语,连累父亲不好做。”

宁远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,“说得倒多,却失了最关键的一处。”

宁风致垂手躬身:“请父亲指教。”

宁远道:“错在让我发现。”

“我只举一例给你,剩下的你自己想。”他点了点旁边的书童,“自己跑出去玩,却没打点好身后事,让你的手下,跑来向我报告。”

“威逼、贿赂、欺瞒、施压,可用的方法那么多,你却连想都没想到,”他沉声道,“这样天真,以后怎么继承七宝琉璃宗?”

这话已经很重了,少年人削薄的肩膀一抖,立刻答道,“风致知错。”

宁远点了点头,说,记下便好。

“尘心先前替你求情,这次便不罚你跪列祖列宗了。南厢房,东面五号书架,权谋一列,自己挑五本抄一遍吧。”

宁风致咬了咬嘴唇:“……是。”

 

 

往后两天,尘心去看他时,再如何刻意放出气息,宁风致都没再抬头看过他了。

尘见君不知什么时候听了消息,又来七宝琉璃宗了,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看乐子:“怎么着,碰钉子了吧?”

尘心没理他,他自娱自乐地说下去,“我早就提点过你,喜欢也要有分寸,看看,吃亏了吧。”

“剑有小成,心还有的磨,”他点评道,“想学么?想学就喊声爹,爹教你。”

尘心转过头看他,沉默半晌:“……爹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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