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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剑宁】尧山风神 十七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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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冥与中州各出了麻烦,七宝琉璃宗也不很平静。小师妹宁荣荣方结丹,内门里弟子与她关系好的,摆了宴为她庆祝,精致香甜的素果摆了满桌,狐族惯爱吃的兔肉拿香料细细腌过,烹得香软滑嫩,是专为她做的一大份。

小狐狸闻见味儿就两眼放光,拉着师父就往庭院里走,宁风致放下手头的文书,陪她到了前院,本想看一会儿便回去忙,却被一群孩子按着坐下,塞了副玉箸在手里,说,小师妹顺利结丹是喜事,宗主合该一起庆祝。

方才坐下,盘里便被七手八脚地填满了,宁风致失笑:“给荣荣庆祝,都夹给我做什么?快吃吧。”

说是说了,他自己吃得却不快,筷尖划开一块山药桂花糕慢慢地抿,微笑看弟子们打得热闹。

和风细雨里长大的孩子,做什么都快活得像过节似的,碗勺相碰,叮当作响,宁荣荣对着那盘兔肉不停筷,转过来看见自家师父吃得慢些,还偏过脸来问他,“师父怎么了,是不是胃口不好?”

还没等他回答,小姑娘眼珠一转,凑过去问:“有没有头晕?恶心吗?要不要给您倒酸梅汤?”

她声音故意放大了点儿,好教坐在一旁的师姐听见,绛珠会意,也掩着唇笑,拉过宗主大人的手作势要把脉——还没摸到脉门,宁风致便抽回手,敲敲她脑门:“没大没小。”

都这般胡闹了,他斥责得也不严厉,少女乖乖挨了一记,忍不住心想,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。

 

深秋多风,开宴时天清日朗,宴席尽了,收拾碗碟时,天边的云却一层层起了。

宁风致抬眼望了望,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,感叹道,山雨欲来啊。

 

“宗主。”

巡山的弟子在亭外行礼,说,山下出了些事端。

宁风致盖起茶碗:“禀。”

 

事情原本不大,只是有十数个流民来到山下求医。七宝琉璃宗常年布药施医,本就名声在外,有人上门也是常事。为此,宗门还特地在山下辟了片居舍,用作病人的临时住处。

弟子们将病人安顿好,第二日,又来了二三十人,问过之后才知道,这两日来的都是五江府人,乡里发了洪灾,举家逃难到了翠微山。一路上洪涝不断,又兼深秋天冷,半数以上的人都染上了风寒。

据他们说,昨日来问诊的人里有身体尚好的,听说七宝琉璃宗的仙长们肯施救,便连夜赶回去,又带着剩下的病号回来了。

这件事上午宁风致已听过,还着意问了药材与物资是否够用,又安排病人按病情轻重分开住,以防万一。

如今却又不知出了什么乱子。

 

“怎么,山下又来病人了么?”宁风致问他,还是一如往常的温和语气,“莫慌,一一道来便是。”

“是。”堂下的弟子沉声道,“今日午后,几位修为高明的师兄师姐们下去帮手了,诊过几个病人后,都说不像着凉,倒有些像……伤寒病。”

“伤寒病?”宁风致皱了皱眉,“病人不是五江府来的么?若我记得不错,那处从未有过伤寒的先例,怎么会……”

“这……弟子也不知。”那门人也是满面疑虑,顿了顿声,又禀报道,“绛珠师姐方才去看过,也是觉得蹊跷,问过了那群流民的住处,打算先带人去查探一番,着我来通报一声。”

宁风致眉眼稍松了些,笑道,“她办事一向稳妥。”说完,又沉吟片刻,补充道:“只是如今剑叔骨叔都不在,在外需多小心些,不宜久留,我担心……”

说到此处,他停了一下,才道:“去和外出的弟子说一声,不必一一问诊了,点了人便折返,把他们带回翠微山安置。”

“宗主?”弟子疑惑地抬起头,“可据病人说,五江府来的难民,足有两三千人之多,宗里……”

“这都是小事。”宁风致笑笑,“山腰布的有缩地的法阵,容下数千人不成问题,倒是你们,快去快回,莫要出事了。”

 

当日,绛珠便领了弟子下山去。

不知是巧合,还是为了避灾,流民群居处离翠微山不远,来回也不过半日的路程。绛珠到了地方,刚说起七宝琉璃宗愿意接济,难民们便纷纷涌了上来,一听说衣食住行都有宗门打点,即可便点头同意了。

日头尚未西斜,她掐指算了算路程,决定即刻回转。

赶路的时候,有老人颤颤巍巍地跟在队尾,向着绛珠道,“小仙姑,谢谢你啊。”

红发的姑娘便学着她师父的语气,温和地答道,“不碍的,婆婆再撑一撑,再有一个时辰,便到七宝琉璃宗了。”

 

到翠微山脚下时,日已偏西,抬眼望去,入目是盈盈青山、霭霭云雾,白玉阶梯自山头一道铺下来,虽是深秋,却仍有暖风拂面而来,隐隐然有春意。

不过半日的工夫,宗门内外已布置妥当,十几张桌一字排开,坐的都是学成的医修弟子,一旁的帐篷里熬着药汤,微苦的味道在风里飘开。往来弟子秩序井然,见同门回来,便迎上来笑道:“师兄师姐回来了。”

他们紧赶慢赶一路,直至此刻,一颗心才算终于落定,心道,到家了。

 

问过好后,负责接引的弟子便领着流民往前去,一例是七宝琉璃宗养出来的温和口气,说,莫慌。

“先去帐里领一碗汤药喝,领了药向前三十尺,将碗给那处的弟子,领一条遮面用的帕子,再去前头坐诊的地方,等师兄师姐诊了脉,会带你们去安住……”

人们初时还忐忑,进了帐子,小心翼翼地捧了药,尝了一口,却发现药汤并无常见的酸苦味,反而甘甜暖人。备药的仙长们说,药是山蓝根与柴胡熬的,另加了许多红糖。

“诸位一路颠簸,需得先暖暖身体,回些气力。”

再往前,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,接引的弟子看着年幼,做事却麻利,将药碗收回来,一一浸在加了艾叶的烈酒里,又给每人发了面纱,领着去看诊了。

大夫们替他们号脉,望闻问切过后,提笔在册子上一一录下,而后同样温声道,“可以了。”让他们跟着引路的师弟师妹,上山分配住处。

坐诊的十几名医修,大半出自宁风致门下,修为与药理俱佳,没一会儿便放了近三五十人进去,由一名弟子领着,往翠微山上去了。

 

大多数人都被安排在一处,剩一些格外体弱的,留下施过针,单独分去了隔间。宗门弟子常年义诊,大小时疫都经历过,做起事来井井有条,二更天时,便只剩下八百余人未诊过了。

帐篷里煮药的锅已空了,负责的弟子累了一天,干脆就地打坐,闭上眼睛稍事休息。问诊的人还在忙,桌案上点起灯火,最南边的诊桌前,一名青年模样的医修揉了揉额角,拿沾酒的帕子拭过手后,才给下一个人诊脉。

一搭上去,青年人便皱起眉头,因疲惫弯下去的腰也直了。

“这脉象……老人家,您这几日可有什么不适?”

那老妇人茫然地摇头:“没有啊,这几日除了吃睡不安稳,别的都没什么……”说着,有些慌张地望向陪她来的少女,“仙姑啊,我可是得了什么病?”

少女一边安慰她,一边低声问那青年:“有何不妥?”

那青年看一眼老妇,安抚地对她笑笑,也压低了声音道:“脉象不对,方才我一诊,这位婆婆的脉搏微弱得很,若说是伤寒,这样的脉象,早该卧床不起了,怎么会……”

绛珠脸色未变,纤纤玉指却搭上了老妇人的手腕,一诊之下,也是心生疑窦,“这……”

她定了定神,让青年去诊下一个,自己则领着老妇人出去,嘴上还笑着安慰她:“婆婆莫怕,师兄是觉得您年纪大了,缺些滋补,只是他专看风寒,对这一类不大了解,才托我领您去别处。”

一路走来,老妇人对她深信不疑,一路跟着她走到了最里头的一间帐子,才听见这仙姑轻声唤人道:“师父。”

帐篷里传来搁笔的响动,不多时,便有位玉质天成的仙长走出帐中,琉璃似的招子眨一眨,便往这边看过来。

“绛珠,这位老人家怎么了?”

 

绛珠低声和他说了几句,宁风致略略颔首,转头对老妇温和地笑笑,道了句“失礼”,指尖搭上老人的手腕,略停了一刻,便收了回去。

他气质高华,却没有让人望而生畏的傲气,反而和颜悦色地问她,“老人家,最近可见过什么生人么?”

“生人?”

老妇茫然道,“这……仙长,您也看见了,我们这么多人,都是从五江府逃难来的……五江府统共八十多个村呢,这么多人,彼此都不识得的。”

她答得没头绪,宁风致也不急,温声继续道,“老人家莫急。除了一同来此的乡亲,你可曾在路上见过别人?”

“噢……噢!别人,那倒是有的。”

老人忙不迭地道,“我们到黎苏镇的时候,遇见过几个和你们一般的仙人,见我们逃难可怜,给我们指了路,说要往你们七……七宝宗走。”

一旁的绛珠一愣:“有人指路?”

“是啊。”老妇点点头,“村里人还说,幸好有仙人指路。过了黎苏镇后,便渐渐有人病倒了,要不是到了您这儿,老婆子怕是难活命喽……”

“等等。”

宁风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,“您的意思是,遇见了那些人后,才有人患病的?”

 

话音刚落,便有人应了,却不是那位老妇,而是不远处,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。

“宁宗主!”

山门外,几名散修踏着法器闯了进来。夜色已深,白日里劳累的弟子都困倦,骤然生变,竟也没能拦住,让来人直冲到宁风致的帐前了。

为首的是个褐衣打扮的道士,脚踏一柄玉尺,在他面前站定,似笑非笑地回望一眼,才转身来,朝他见礼:“久仰了。”

宁风致淡淡望他一眼,虽是处在低处,眼神却像俯视一般,平静道,“道友多礼。夤夜造访,不知所为何事?”

那道人哈哈一笑:“宁宗主倒是快人快语,我便不客套了,听说这几日贵宗开山义诊,我这几个弟兄,近来身体也不大爽利,还请宁宗主看在同为修者的份儿上,行个方便,给他们看看。”

他话里颇有几分迫人之意,却被宁风致不冷不热地挡了回去。

“方便说不上,七宝琉璃宗自有规矩,若要问诊,还请山门外排队去。”

话一出,几名散修的脸色都难看起来,当中甚至有人出声道:“你说什么?要我们排在这群——”

他环顾一周,嗤鼻一笑,点了离他最近的老妇人:“这群凡人的后面?”

他刻意咬重“凡人”二字,眼神轻慢得不屑多看一眼。老妇人下意识打了个哆嗦,不觉得愤恨,反而局促地拉了拉衣摆,想要躲开这傲慢的“仙人”。

宁风致移了一步,不着痕迹地挡在她身前。

“凡事总要讲先来后到。诸位既是修士,身体自然要比‘凡人’好些,多等上片刻,想来也不碍事。”

为首的道士脸色变了几变,一阵青夹杂一阵白,大有深受折辱之意,眼看着就要发作了。可不知为什么,竟也忍了下来,阴恻恻地道:“好,宁宗主说得有道理。”

 

“不过,”他望向翠微山,“眼看着天都黑了,兄弟们没处歇息,宁宗主既是主人,于情于理,总该好好招待一番吧?”

宁风致微微笑笑,不急不缓地摇摇头。

“宗门里收了病人,都是身虚体弱,见不得病气的。诸位若是想歇息,可往山下的瓦房去住。”

两边人交锋时,前头看诊的弟子仍未停,这一会儿的功夫,又诊过了二三十人,被接引弟子领着,越过宗主的帐篷,一路上山去了。

“宁宗主。”

褐衣人几乎是冷笑了,“您的意思是,这七宝琉璃宗,凡人上得,我们却上不得?”

他问:“放眼修界,哪有这样的道理?”

宁风致仍是那副平如秋湖的模样,既不争辩,也不说教,只是静静地望着他。

他问:“众生平等,你们这般妄自尊大,难道就是道理?”

话音未落,他忽地并指,左手凝一道剑气,温润莹白的指尖,却携了极凌厉的剑意,当头便向人逼去。一行人俱是大惊,褐衣人大喝一声,足下玉尺横于身前,人已经往后倒去,厉声喝道:“快退——!”

只听得“锵!”一声响,玉尺当即被斩成两段,余波激荡,直将那几名散修震出了十数丈外。

褐衣人落地踉跄几步,狠狠抬起头,放声怒喝道:“宁风致!”

 

宁风致仍站在翠微山下,仿佛一段冷玉雕成,仍是淡淡地望着他。

只是这一次,是彻彻底底的俯视了。

“出去。”他冷声道,“为什么上不得翠微山,阁下心里清楚。”

 

褐衣人气血一滞,猛地啐出一口血来,旁人俱是一惊,赶忙上去扶他:“大哥!”

“大哥。”有人低声道,“如今只有宁风致一个医修,有什么可怕,我们不如直接杀进去!”

那人狠瞪他一眼:“蠢材!没看见方才那一剑么?就算那两人不在,留给他护身的东西,又岂是你能惹得起的?”

他抹了一把血沫子,阴狠道,“此事不成,暂且退下吧,等明晚岳掌门到了……”

他冷笑一声:“看他还能不能像今日一般,大言不惭!”

 

 

北冥,雪山。

九曲连环阵结了两日,即便有灵石灵剑压阵,对结阵者的消耗仍不低。这一趟来了二百余人,支持了这么久,每人已都轮值过一遍了。

怀安站在高处,一边掐算整座剑阵,一边注意着手边一字排开的九盏沙漏,其中最近的一盏,已经快要漏完了。

“东南,巽位。”他头也不抬地道,“天禄峰九人,一炷香后交替。”

命令方下,便激起了一叠声抱怨,听得怀安直皱眉,高喝了一声“肃静!”后,方才压下去些。

 

雪地的月轮清澈浩大,升上中天的一刻,远处隐隐有阵阵兽吟。

法阵正中,闭目静养了两日的尘心,忽然睁开眼来,抬头望了望月相,不动声色地从怀中取出一只锦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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