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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剑宁】尧山风神 十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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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岳求书。”

宁风致敲了敲桌面,略略回想了片刻,才记起这位五岳剑派的掌门来。

正是一百五十年前,尘心初下山时,三番五次下重金来请他的岳掌门。也是那一回后,五岳剑派与七宝琉璃宗算是结下了梁子。此事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宁宗主本人不很在意,尘心长老则干脆不记得这个人,徒留五岳剑派的掌门并一群长老,单方面耿耿于怀百余年。

 

剑者以强为尊,五岳剑派师承上一代天下第一剑,数百年威名赫赫,尘心出世前不久,掌门岳求书正堪堪踏过化神期的门槛,正要大张旗鼓地举办论剑会,好替自己与宗门摘下剑道首席的名头。

也是那时候,众多剑道魁首,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削了面皮。

那一年尘心不足双百年岁,却能与大他两倍有余的岳掌门跻身同列。依着江湖规矩,晚辈要先挑遍同辈人,才有向前辈挑战的资格。

这规矩固然有一定的礼法和讲究,然而据混迹人间的古榕所言,所谓的礼法,也不过是勋旧们维护利益的名头罢了。无论多么出色的新秀,经历这几轮内耗下来,再对上前辈,胜算都不足一分。

是以修界论剑千载,也只得一个剑道尘心。出鞘愧尽天下剑,以逆势连挑当世名剑一十四人,事了拂衣而去,再现身时,是在山清水秀的翠微山。

黄尘清水三山下,来谒的车水马龙聚在山门前头,个个要推他为宗门魁首,天下第一,连折了颜面的五岳剑派都“不计前嫌”地派了长老来请他。

当是时,天下第一剑正待在翠微山上吃他的茨菇片,看着他的小宗主喂鱼,山下的尘嚣尚未沾上他衣襟,便被那人轻轻巧巧地挡去了。

 

那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是他,如今说起来,最先有眉目的也是他——尘心自己是不关心这些的,可宁风致是宗主,他便免不得要替他留心各方情报、宗门庶务。宁风致本打算把他当个吉祥物似的养着,可偶尔想想,也忍不住赧然:百多年相处,也不知是他替尘心打点得多些,还是尘心为他思虑得多些。

“岳求书的话,倒也不奇怪。”他道,“他如今是洞虚期修为,离道玄境只是一步之遥。能催动百名妖修同时结丹的机缘,在修界也是罕见,难免会引他去查探。”

宁风致皱了皱眉,“只是查探的话,何须如此兴师动众?”

“你是觉得,他已经有了确实的消息,只待动手了?”古榕挑了挑眉。

“……不好说。”他沉吟片刻,转而问道,“那百名妖修现在何处,骨叔有消息么?”

“近几日没有消息,不过据结丹时的紫气来看,应当尚在北冥。”古榕说着,也忍不住皱了眉,“你担心两方有冲突?”他想了想,转而问尘心,“你是剑修,依你看来,岳求书此人如何?”

“剑上功夫尚可,为人却汲汲营营,道心不纯。”尘心道,“如无意外,今生便止步于洞虚境了。”

“……”古榕叹了口气,“我就不该指望你,谁问你修为了?”

尘心没理他,宁风致略想了想,换了个方式问道,“那依剑叔来看,倘若有一样能助他突破的东西,却要杀人夺宝才能获得,他会如何做?”

他问完,端详了尘心神色,见他略显踌躇,又道,“只说结论即可,我信剑叔的直觉。”

尘心暗叹,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他。

“单以剑招来看,岳求书不是个顾忌手段的人。”

 “五岳剑派的剑法磅礴宏大,到了他手里,却偏于孤绝惊险。”他顿了顿,又道,“剑修中虽然性情孤僻者众,可此人之心胸狭隘,睚眦必报,也是独一份的,这一点,你该比我清楚。”

宁风致点点头,“不错,自从商请剑叔不成,宗门弟子行医至五岳之地,多多少少会受刁难,想来也是他这个掌门默许。只是五岳剑派毕竟是名门,有这个传承千年的名头压着,过于出格的事,他倒也没做出来。”

“说来无凭无据。”尘心淡淡道,“我总觉得,岳求书未有过界之举,只是因为还不到时候罢了。”

 

话中之意,不言自明,三人彼此对视,心下已有定论。

 “劳烦剑叔走一趟北冥,若事情逼上极端,出手不必顾忌。”

尘心皱皱眉,忍不住问,“怎么不让古榕去?”

宁风致还没说什么,另一边先笑出了声。

古榕好笑地看他,“怎么,给心上人冲昏头了?明日便是廿十,我得照例回一趟京城——”他说着,拍了拍尘心的肩,“要是放在平日,翘个班成全你也没什么,只是最近司天监出了些事,不走一趟不行,只能委屈你们两个。”

宁风致无奈地看他:“骨叔……”

“行了,不开玩笑。”古榕笑着撤手,神色又端正了些,“护宗大阵我前几日修补过,最近事态频发,宗主,多留神。”

 

临行前,尘心照例在他手上留了三道剑气,湛青色的符文隐隐刻在手心,宁风致抬起手,端详道:“似乎比从前的更深厚些?”

“嗯。”尘心自然而然地答,“从前不能留太深,是怕剑气刚烈,与七宝琉璃塔温润天然之气冲撞,双修后你我灵力交融,便不再有此顾虑……”

双修二字,未免太过直白,宁风致被他说得耳尖发红,轻咳了一声:“剑叔。”尘心便不再说下去,只是看着他笑。

“剑气可留七日,不论发生何事,七日内我会回来。”他说着,右手摊在宁风致面前,那人会意,指尖凝了一点清光,一笔一画写在他手心里——这一次,传送的符咒换在了尘心手上,方圆五百里内,瞬息可达。

他笑了笑,伸手替尘心理好衣襟:“一切小心。”

那人略一颔首,转身上了剑。

“去去就回。”

 

 

尘心走后,宁风致还站在庭前,不多时,便有弟子匆匆来报:

 “宗主——”

他转过身去,仍是眉目温和的模样:“怎么了?”

后山有紫云冉冉而起,翻卷的丛云是狐尾的形状,正缓慢地拧成一卷,汇聚着往下压来,那弟子道:“荣荣师妹正要结丹了。”

他抬头望了一眼,许是狐妖天资聪颖,那紫云浓重得异常,不知为何,里头还隐隐透着股血气,看着教人心惊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他敛了神色,吩咐道,“封住后山,教门人莫要靠近,我去看看。”

 

翠微山后,洗剑台前,西风卷着枯瘦柏叶吹过,女孩儿煞白着一张脸,兽瞳紧盯着半空虬结的云雾,尾巴上的绒毛都炸起来,与头顶压抑的雷云两相对峙。

倏而,惊雷声乍然响起,一道隐含了血色的电光疾驰而下!

狐妖一声清啸,充盈的妖力将她笼在华光里,光华愈见圆满,正是结丹的初兆。

眼看着惊雷劈头而至,宁荣荣青瞳一睁,吐出初见雏形的妖丹,直直撞上了劫雷,迸出令人目盲的电光。洗剑台一瞬被照得雪亮,宁荣荣却眨也不眨眼,紧紧盯着自己的妖丹。

电光散去,那颗青色的妖丹光华不减,反被淬炼得更加精纯。

她轻轻呼了口气,再抬头时,看向满天重云,神色越发坚定。

 

身后一声脆响,有人踏着枯枝走来,手上盈盈一盏宝塔,抬眼望向天顶浓重的血气。

 “未造杀业,却有血怨自北而来,郁结不去,想是北冥妖修已出事了。”来人轻叹一声,“剑叔此去,不知能挽回几分。”

宁荣荣不错眼地盯着头顶的血云,向来活泼的语气,也沉凝了许多:“师父担心他吗?”

“等闲伤不到剑叔。”宁风致道,伸手抚上她头顶,轻声问,“倒是你,同梯死于非命,怨气循源而来,怕是都要反噬在你身上,怕不怕?”

小狐狸摇了摇头。

“好。”宁风致笑了笑,“有志气。”

他一拂袖,琉璃塔浮空而去,凌空拔起十丈余高,清光划破昏暗的天地,映得层云也失色。

几乎是同时,天穹之上,又是数道电光砸落,接连不断地劈在了狐妖内丹上。其中蕴含的血气过重,险些就要将刚成型的妖丹劈散了去。宁荣荣脸色一白,体内气血翻涌,眼看着就要支持不住——倘若没有宁风致在的话。

十丈高的琉璃塔清光大盛,温华璀璨的光辉包裹住将要散形的妖丹,几乎是同时,宁风致轻轻扶住弟子,指尖点上她眉心,生气如春霖般灌入灵台。

宁荣荣猛地咳出一口淤血,擦了擦唇角,扶着师父的手臂,又站了起来。

“还有……一次。”她低声道,声音已比前次虚弱许多,语气却仍是沉着的。

宁风致站在她身后,身影挺拔如春山。

“莫怕。”他轻笑道,“有师父陪你。”

血色雷光如暴风骤雨般袭来,宁风致一抬手,催动七宝琉璃塔的清气,将宁荣荣牢牢护在正中。

秋高风急的洗剑台上,一霎莺飞草长。

 

 

三千里外,北冥雪山。

滚热的妖血浇在冰面上,凝成大片暗红色的霜花,斑驳地开在雪白的山麓上。山道两旁,尽是残破不全的尸体,或是头生兽耳,或是足如兽蹄,皆非人貌。

沿着血迹寻去,一眼便能望见十数名道人,三五人成一队,正翻检着地上的尸体,若有还未断气的,立时补上一刀,同行人即可扑上去,以利剑剖开那妖修的肺腑,剥出一颗血淋淋的内丹来。

 

“九十七颗了,去和掌门报道。”

不远处,又是一声哀哀的兽鸣。

 

“九十八颗……不,西南方的消息,已经九十九颗了,掌门。”

大雪山下,道袍修者向灰衣的中年人稽首。那人身材高大,面相端严,博冠短须,正是五岳剑派的掌门,岳求书。

“不错。”岳求书呵呵一笑,转向身边跟着的小道童,“怀安,你说,这北冥百族妖修中的最后一脉,是只天山狐妖,如今正在七宝琉璃宗,此事可当真?”

“回掌门,那天山狐妖确是七宝琉璃宗长老尘心亲自带回,正是弟子亲眼所见。”

名唤怀安的道童一敛襟,眉眼垂下时,依稀还有三分稚气,正是当日围剿白虎时,那个掉队的年轻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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