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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剑骨风】铸命 叁

  • 章节偷偷改了是因为三章写不完了,但是从肆开始整个节奏都变了所以还是这里分段发一下……呃总之前后不太统一,凑合看吧。

  • 至于背景剧情,反正看开头就知道很扯了,纠结剩下的细节也没有意义,一切为搞cp服务(无慈悲)。

  • 传送门:目录  铸命·贰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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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十四」

七宝琉璃宗的小公子出生前几年,一则传闻闹得满城风雨。

武魂殿品行恶劣的少主千寻疾,终于惹动了天怒,这一次兴风作浪、欲行不轨时,给天雷劈死了,享年十五岁。

隔了没几年,大供奉也传出了丧讯,对外称是丧子心痛,大悲之下,一命呜呼了。


第一件事传来时,宁家还有听八卦的心思;后来那桩,便没几个人关心了——哪儿还有那个功夫。宗门里几乎人人都在头痛,他们家新添的小少爷,先天患有失魂之症,看着吃穿举止无碍,一个人独处时,乖巧得让人心慌。

最初那两年,还没人觉得不对劲儿,只道是小少爷天生喜静,总是不哭也不闹。

再长开一点,便有人发觉不对了。紫堇发色的孩子,被侍女们打扮得人偶般可爱,神情却也像个缺了灵气的人偶,总是长久地凝视着某处,好像从那儿会走出什么人似的。

他开始频繁地打碎碟子或茶杯,像是同龄的顽劣孩童,毫无预兆地一松手,侍从还来不及接住,便摔了个粉碎。

他身份尊贵,偶尔耍些脾气,底下人也是不敢有怨言的,可奇怪的是,杯碟碎裂时,宁风致却猛地一惊,随即立刻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,稚嫩的嗓子低低道歉:“对不起……我以为会有人接住的。”

他好像生来就在等什么人。


六岁那年,武魂觉醒的前一夜,宁风致忽如其来地病倒了,连夜地发高烧,请了多少大夫都退不下去。宁老宗主急得团团转,最后还是一位族老说,小公子怕是天生魂魄不稳,一病倒便招来脏东西,这会儿人还活着,生魂却已到鬼门关了。

老宗主脸色刷白,喃喃自语:“这可怎么办?风致他,他这是遭了什么罪……”

族老叹了口气,望了眼白茫茫的天空:“只能求神明庇佑了。”



昏昏沉沉间,宁风致来到一片白骨覆盖的河岸。

满地都是光洁的碎骨,他却并不害怕,只觉得那颜色看上去很温暖。河流的水是沉沉黑色,黑得好似任何东西都无法漂浮在上面,水波流荡,像是引诱人去跋涉其中。

他半梦半醒,茫茫然要往那处走去时,一个低沉的声音唤住了他:“别去。”

随后是一声满含宠爱的叹息,有些像是父亲或师长,却远比他们来得深情。那人说:“怎么跑到这儿来了?可叫我好找啊。”


宁风致回过头,映入眼帘的是个黑沉沉的影子,看不清形貌,却叫他从骨子里生出一股熟悉。

那形貌模糊的人向他伸出手:“走吧,我带你出去。”

像是本能一般,他毫无犹豫地牵上了那人的手——有些冰冷,却很温柔的手。什么话也不必说,那道影子牵着他,与冥河背道而行。

他仰起脸,紫水晶一样的眼睛看着他,轻声问:“先生,我以前认识你吗?”

牵着他的那只手一颤,似乎在迟疑要不要作答,良久,才给了他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。

“你或许不认识我。”他说,“但我永远记得你。”


他在心里默念:我认识你,永远记得你,早在不知名的往日,比古老更遥远的古老,我便认识你。

可说出口时,却只是一句:“到了。”


宁风致回过头,四周是一片白茫茫的浓雾,哪儿还有黑色的河流。

那人松开他,停在原地,不再上前一步。

“风致。”他柔和地说,“你该走了。”

宁风致却舍不得离开,这个人的气息天生叫他眷恋:“我们还能再见面吗?”

“我们会再见的。”那人轻声回答,“还要再等一些年。”

他说得平静,听在孩童最纯稚的耳朵里,却有一股浓浓的不舍。

这个人……宁风致想。好让人心疼。

于是他走上前去,轻轻抱了抱他。


那一刻古榕几乎要落下泪来。

可神明的泪水能灼伤灵魂。宁风致魂魄不全,他甚至抱都不敢多抱,短暂又珍惜地环住这鲜活又温暖的孩子,而后放开了手。

天知道他有多舍不得。


临走时,那人把什么东西送入了他眉心,宁风致微微失神,再一醒来,便回到了他的寝房,四周围了一圈儿人,惊喜地看着他:“少爷醒来了,烧也退了!”

他揉了揉眼睛,迷茫地望着四周,隐约记得梦里,有人对他说了什么。

“这是很久以前,你借给我们的东西,现在还给你。”



云端的神殿里,白发的神明抬起头,雕像般经年不改的脸上,忽然涌出一丝极温柔的神情。

有什么离开了他的骨骼。

许多年前的嘉陵关,神明们还是孩童,无知而羸弱。他们前世的爱人放心不下,无意中留了一片残魂,附在烧化出的魂骨里,随他们融入骨血,千年万年。

“现在该我还给你了。”



「十五」

或许是苦尽甘来的缘故,或是上天有意补偿这无辜的小病人,六岁那年高烧后,失魂之症也莫名从他身上离开。和每一个被眷顾的孩子一样,宁风致渐渐活泼了起来,眼神明亮,发丝柔顺微卷,像紫檀树上细腻的木纹。

只是仍不爱说话,独处时常常看向窗外,像是等待着什么人。

执事与侍女们担心他孤单,请来适龄的玩伴,他仍是柔柔地笑着,用童稚甜美的声音招待小客人。他漂亮又温和,像只招人喜欢的布偶猫,一日将尽时,少爷小姐们掂起裙角或按着衣襟,欢快地向他告别。

没有人不喜欢他,可那些喜爱也并非他必须。他等待的人,在孩提时的梦里,甚至更早的时候,与他约定过:终有一日,我会来到你身边。


他十二岁生日那天,有天国的客人来访。

小公子双六之数的这一天,是宗门里的盛会。露天草地的阳光正好,缎制的桌布铺在白桦木的桌台上。春天烂漫的鲜花,夏日里宝石般的葡萄,金黄的秋穗和经雪的青柏枝,一一陈列在上头,是四季美好的祝愿。

第十二声钟声响起时,一千羽白鸽与一千只渡鸦自天边而来,堆叠起的振翅声震耳欲聋。

七宝琉璃宗内,宗门长老们脸色骤变,几乎每个人都察觉到了,一股难以言表的威压自天而降,直教人肌肤都战栗起来。

更可怕的是,那威势中不带一丝恶意——只是主人到来,不经意带起的风,便足以让人难以喘息,甚至连说话都困难。

他们惊惧地交换着目光:到底是谁?纵使这大陆上顶尖的强者,也不该有这样,光是到来便让人无法承受的威严。

死一般静默里,一串哒哒的脚步声格外清晰。

有人艰难地朝外看了一眼,随即低呼出声:“少宗主……他怎么一点也不受影响?”


庭院里,柔软的草地上,宁风致一步步向来人走去。

他要去向的地方,有两位自天上来的客人,比苍山上第一抹新雪还要洁白,比无星无月的午夜还要漆黑,一举手一投足,都叫人莫敢逼视。

强大又冷漠的神明,却在一个孩子面前犹豫起来。

真的太久太久了啊。

近乡情更怯,不敢问来人。


宁风致走到他们面前时,两人都垂下眼看他,静静地不说话。

年幼的孩子懵懵懂懂,尚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想,心头涌现的字句已然出口。

他问:“你怎么把头发剪短啦?”


一句话像是开启过去的钥匙。

时间会流逝,世界毁灭而后重生,异世相逢,曾经最熟悉的人,连声音与面容都更改。

可那就是他,如同前世的宁风致认出他们一样,看见这孩子的第一眼,他便确信:人也许不认识人,但灵魂认识灵魂。


尘心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子,这一次,孩子幼小而稚嫩,而他身形修长。

宁风致眨了眨眼,向他身边悬停的利剑望了一眼,脱口而出道:“剑叔?”

尘心甚至不敢猜测,那是他天生的聪慧,亦或是上天恩赐,留下上一世,吉光片羽的痕迹。


七宝琉璃宗上空,令人窒息的威压忽然便散去。众人惊疑不定地抬起头,所看见的,是宛若神明临世的两个人,安静又驯顺地,被小宗主牵走了。



「十六」

 “两位前辈……”

七宝琉璃宗的长老殿里,宁老宗主战战兢兢,不敢开口。这两尊神仙莫名而来,既然决定留在宗门里,他私心是想要讨个名号撑门面的——多的不敢想,就算要人挂名,他也很是忐忑,人家凭什么答应呢?

尘心看了他一眼,颇给面子地对他点了点头,随即俯身到宁风致面前,温声道,“手伸出来。”

小公子乖巧地伸出手,指尖传来一点蚊咬般的细微疼痛,那人同样在自己手上划下一个口子,冷峻的眉眼含着笑,和他指尖相贴。

老宗主差点没喊出声来——他本意是想这两人在长老殿上留个名,哪想过这两人会立下血誓!

另一边宁风致还一无所知,轻声问,“这是什么呀?”

古榕轻笑了一声,一枚紫玉的戒指落在他手心里,他温柔又小心,轻而又轻地为宁风致戴上:“是一个誓言。”

“我永远不会离开你。”


他的身边从此多了两个身影,白日里去学堂上课时,陪他穿行过树荫,摘去落在他头上的树叶;当他入睡,又像不知疲倦的飞鸟一样,安静地守在他窗边。

门人低声交谈,七宝琉璃宗下一任的主人,是天神庇佑的孩子啊。

被议论的人,正皱着眉头坐在学院一角:“剑叔和骨叔,为什么不肯和我说话?”

有一块记忆没有苏醒,他心里尚不能明白:一场漫长的离别,足以夺去所有的勇气。

变故生在某一天的黄昏。

七宝琉璃宗的内堂,散课是五点钟,他们像被驯养的狐狸,从第四声钟声响时便守在外围,时间一点点推移,即便是平日里最冷漠的尘心,眼神也开始期待起来。

他们的小王子,总是贴心而懂事,第一个来到他们面前。

可今天不是,第一个孩子迈出门时,倘若不是隐匿了身形,两人的神情足以让所有人哭笑不得——从天而降的两位长老,只因为没有见到小公子,便立刻不堪一击,变得不安又焦虑。

第二个不是,第三个也不是——直到两人再等不下去,像失了方向风一般,在楼梯与塔林间穿行,惶急地寻找他,分针才堪堪移动了一格。

门哗啦一声被吹开,宁风致吓了一跳,怯怯地放下手中的书本,下一刻,两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,唇角紧紧抿着,眼神像是责怪,却又不说斥责的话。

宁风致后知后觉地向钟楼外看了一眼,“呀,怎么这个点了呀。”他语气里有些自责,立刻从椅子上跳下去,跑到两人面前,乖巧地低头认错:“我看书忘了时间,剑叔,骨叔,对不起。”

尘心低下头,过长的白发随动作落下来,直垂到孩子黛紫色的发顶。他睫毛颤了颤,轻轻为他拂开:“你没有错。”

做完这个动作,便不再上前,收回了手:“是……我们太急了。”


不要靠得太近。他告诫自己,不要逼迫他,他如今忘记了一切,快乐而无忧,不要用你过去的错误,再让他负累。

你已经得到很多了,他不抵触你,甚至隐隐约约记得你,还有比这更幸运的事吗?你怎么能要求更多。


可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个人啊,天神的锦缎尚不能比其万一。

他不上前,宁风致便靠近他。落日的夕光里,那人温柔地牵起他的手,轻声问:“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?”

他抬起头,紫藤颜色的瞳孔里,映出神明不可置信的眼睛。

那孩子只到他们胸口,纤细得像一株鸢尾花,风一吹便能折断——因而他们畏葸不前,害怕过于炽烈的情感灼伤他。

可宁风致自己走上前来,“我会努力想起来的。”他轻柔地安慰道,“你们等等我,好不好?”

再下一刻,宛如飞鸟投林一般,他落入了一个紧固得像是牢笼的怀抱,那人抱得太用力,手指收拢时一定在皮肤上留下了红痕。

很疼,可头顶传来的是带着哭腔的抽气声。宁风致没有喊出声,忍着疼伸出手,轻轻拍着他的背脊。


晚上,两人像是犯了天大的错一般,低着头皱着眉,轻手轻脚地往泛红的皮肤上涂药。

小公子的袖子高高卷起,人也小声吸着气,可稍微一看到那人的眼神,便轻轻笑起来:“怎么了呀,没有那么疼的。”

宁风致好像永远都不会对他们生气。

尘心抿了抿唇,低声道,“这段时间,我还是离你远些吧。我控制不住,会伤到你。”

宁风致没有说好,也没有说不好,只是握住了他的手,轻声问,“剑叔是不是在害怕?”

尘心沉默着点点头。


害怕你想起一切,被剥夺本该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候,又害怕你永远都想不起来,留我一个人守着回忆过活。

这些本不该说出口的话,却在最纯净又温柔的一双眼里,不受控制地说出口。

而那人转世而来的灵魂,仍是安静地倾听着,最后与他们做下约定。

“既然我忘记了。”他轻声说,“那以后的每一年,每一个节日,你们要告诉我,曾经发生过的事。”



「十七」

一年后,嘉陵关。

一切还没有开始的时候,这里也有漫山遍野的花开满山坡。两人小心地牵住他,趟过金色的花海,来到曾经的埋骨之地。

花海最深处,林荫遮蔽的空地上,生着一株青色的郁金香。


“风致呀。”古榕笑吟吟地看他。整日沉静乖巧的孩子,眼睛亮闪闪地捧着九层的宝塔时,总让两人觉得,什么都该是他的。

“宗门里不是有规矩,遇见帮助七宝琉璃塔突破的贵人,要以身相许的吗?”

“……什么?”宁风致抬起头来,大脑运转了好一会儿,才想起来——还真是有这一条,说是对恩人予取予求,以身相许都是可以的。只是古榕故意变了说法,像是旁敲侧击地问他的意思。

少年人一下便红了脸,半长的发整齐地梳在耳后,耳尖烧得没有一丝遮拦。才十三岁呢,古榕忍不住摇头,心里也觉得好笑:“好了,我开玩笑的,脸红什——”

还没说完话,脸上忽然落下极柔软的触感,蝴蝶扇动翅膀,也不会比之更轻。他盘腿坐在地上,恰恰好让少年俯身,极轻快地送给他吻。

“风致。”

另一个人也坐下来,向来纤尘不染的白衣,这会儿也不怕弄脏了。尘心甚至去牵了宁风致的袖子——即便长了不可计数的年岁,这个习惯都改不掉似的跟着他。

他直白要求道:“亲我一下。”

或许是这模样太过反差,像只等待主人抚摸的猫,宁风致忽然笑出声来,手扶在他肩上,埋在白发里,肩膀笑得一抖一抖的。尘心也不生气,捋着后背帮他顺气,等他好容易直起身来,擦了擦眼角,笑着在他脸颊上贴了一下。

一年了。宁风致心里想,虽然我知道的还不太多。

但是没关系,时间会告知一切答案,抹平所有伤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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