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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剑骨风跨年十二时辰|辰时】还珠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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弟子来报时宁风致正坐在案边上泡茶,姿势端得优美,挽袖把一汩滚水浇在紫砂壶上,问道,怎么啦?

“禀宗主。”弟子苦着脸道,“两位先生又打起来了。”

宁风致手上放着茶叶,眼还专心看着小炉里的沸水,头也不抬:“我知道,方才刚从我窗前打过去。”

弟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,继续往下说:“……两位先生打得兴起,把一间别苑给拆了。”

宁风致叹了口气,“拆就拆吧,伤着人没有?”

“那倒是没有……”那弟子说得仍是犹犹豫豫的,偷觑了一眼自家宗主的神色,才小声道,“不过房梁塌下去,把屋里的博古架砸碎了。”

“碎就碎……”宁风致说到一半,忽然顿住了,“等等,塌的是哪间别苑?”

“……南边那间二进的步月居。”

宁风致手一抖,上好的金骏眉洒了一地。

 

步月居内,两位名震大陆的封号斗罗,如今正对着一地狼藉发愁。

尘心看起来还稍微冷静些,凝气将大片的砖瓦与木片挪开,试图说服自己,底下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有个全尸。刚移开几片,就听见底下稀里哗啦地塌了一堆。

古榕听得牙疼:“你能不能轻点儿!”

“轻也没用了。”尘心叹气,“听这声音,应当是砸碎完了。”

于是两人又相对无言,门神似的站在塌得找不着岗位的别苑门口,对视一眼,都有点儿心虚。

“里面没什么要紧的东西吧?”

“应该没有……贵重的不都在库房里么?步月居风致也不常来,摆放的都是些旧物……啊。”

古榕说着,脸上突然一僵,露出个类似“完了”的表情。

“……荣荣第一次送给风致的生辰礼,是不是收在这儿来着。”

尘心脸色也僵住了。

偏偏怕什么来什么,身后喀一声清响,是银质的权杖磕在青石板上的声音。两人回头看去,宁风致正站在通往别苑的小径岔口,也不过来,只是默默打量着两位长老身后的一片废墟,脸上看不出神色。

他站了片刻,什么也没说,转身便离开了。古榕下意识想追,刚迈出一步,就见前面的人侧了侧头,手上琉璃塔一现,眨眼间人就到百尺外了。

他到底是没敢再追上去。

……这是真生气了。

 

话说两头,宁宗主生气归生气,毕竟还是克制又自持的君子,发作的方式也很有限,平日的公务还是照常相待,也没克扣什么用度——只是公务以外,一句话都没再多说过。

白日里宫廷议事,散会后亲王殿下还来套近乎:“宁宗主今日是带了两位封号斗罗一同来的?一段时日不见,三位感情日笃啊。”

得亏是宁风致修养好,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,对着睁眼说白话的瞎子也能打太极:“亲王殿下过奖了,两位长老自少时就陪着风致,自然是有感情的。”又客气道,“倒是殿下与独孤先生,这几年真是亲近不少。”

亲王还没什么反应,一旁的独孤博先使劲儿咳嗽了两声。

那两个分明就是硬要跟过来的。今天开了这么久的会,宁风致一句话都没和他们说过,身上也没有以往的崖柏香和龙涎香——尘心是个闷葫芦就算了,那边古榕被晾了一整天,“你理理我”四个大字就差往脸上写了!

而养尊处优的亲王殿下,还在不知死活地与宁宗主攀谈:“这几日贵门可还平安?我听下人们说,昨日里七宝琉璃宗似乎有房子塌了……”

可长点儿脑子吧。他绝望地想。哪壶不开提哪壶,再说下去,后面那两个要揍你,我也拦不住啊。

 

脾气好的人,生起气来最是难哄。两个人一路跟回宗门,马车上宁风致坐在他们对面,两边摞的文件一尺高,人就坐在中间一份份地翻,眼皮抬也不抬。

尘心轻咳了一声:“车上晃,别看了,伤眼。”

宁风致把文件合起来整整,又分了几叠,满满当当地摞在自己那排座椅上,一点儿空也没留。别说坐过去了,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。

古榕默默看了一会儿那堆无关紧要的文件,车里再宽敞,也没敢让他坐过来。

马车在宗门内院停下了,宗主大人出了车门便说,要去弟子那儿看看,于是两位长老一人抱着一摞高过头顶的文件,乖乖回去书房放好。

白日跟了一天没见效,只能晚上加班。昨天打塌的房子暂时被封了,留了弟子在附近看守,若有人路过,便要提醒一句,前面的路被两位先生打得坑坑洼洼,走夜路得当心脚底。

是以两人都没好意思走正门,趁着夜色偷偷把砸塌的博古架连着碎片一块儿带回了屋,对着一堆不知道什么成分的东西发愁。

“我记得好像是个……纹银的香囊?里面能放香丸的那种。”古榕皱着眉想了半天,“还是荣荣十岁的时候,自己和族里的银匠师傅学着做的,手上蹭破了几处皮呢。”

尘心点了点头,阖眼凝气,废墟里的金属碎片被剑气吸引,大的约有拇指大小,小的不过毫厘,都浮在空中,泛着微微的荧光。

“这个应该是……这个不是,这个是架子上的铜平托,你怎么搞的,把铜的剔出去。”

尘心拿眼风扫他一下,掌心上翻,四周响起一片叮叮当当的坠地声。

眼前一片大点的碎片都没了,大约是宁荣荣那时年纪小,做出来的东西也不结实,被两人交手的气劲一冲,连个能拼起来的碎片都没留下。

两人对着一地狼藉沉默半晌,齐齐叹了口气——修回来是彻底没希望了,虽然风致也不会永远不理人,可这一天天的,到底是难熬。

何况他也不是乱发脾气,宝贝女儿头一次送的礼物碎了,做父亲的面上不显,心里当然是心疼得紧,总要想个法子补偿。

于是只能一面打听银匠铺的消息,问问有没有能修补或重做的,一面悄悄地给爱人赔礼道歉。宗主大人午睡醒来,房间里总是不见人影,桌上的茶和点心却是热的,牡丹白茶配西疆的果仁蜜饼,红梅清露搭江南的杏仁豆腐,每日轮换着花样,三五日都没重过。

今日是软枝乌龙和梨果馅儿的白玉卷,宁风致默默咬了一小口,忍不住想,要不就算了吧……

再这么折腾下去,厨房的伙夫都要辞职了。

 

宗主大人决定松口的前一日,宁荣荣才算从学校回来了。小姑娘心思灵敏,刚进屋就觉着不对:一向最忙碌的父亲,这回站在门口等着她,反而是最宠爱她的两个爷爷没了人影。

宁风致冲她招一招手,半年没见的女儿便小尾巴一样跟了上来,牵着他的手往内院里走,高兴归高兴,还是忍不住问了句:“爸爸,剑爷爷和骨头爷爷呢?”

走在前面的父亲顿了一顿,说,“不知道。”

宁荣荣沉默了两秒:“你们吵架了?”

“……没有。”宁风致的眼神往旁边飘了飘,“我也不能什么时候都知道他俩在哪儿吧。”

宁荣荣没说话。

肯定吵架了。她在心里暗暗下了结论,你就是知道。

可惜宁宗主实在太忙,和女儿没说一会儿,就有门人来通报,天斗拍卖场送来了下季度的场次,请宗主去过目。于是宁风致只能对女儿笑笑,揉了揉她的脑袋,跟着人出门去了。

刚走不久,宁荣荣便从房间里溜了出来,左右看了看,招了个过路的弟子来问:“家里这几天出什么事了?”

那弟子吞吞吐吐半天,看见大小姐晃了晃拳头,才赶紧交代:“两位长老前几日过招时,打坏了步月居,好像……好像是把宗主珍藏的什么东西砸坏了。”

倒不是真怕小姐打,可万一小公主把手打疼了,他怕是没几天好果子吃了。

“步月居?”横竖没父亲看着,宁荣荣很不淑女叉腰想了一会儿,又眯着眼问道,“那剑爷爷他们现在在哪儿?”

小弟子乖乖给她指了路,眼看大小姐走远了,才抚了抚心口,暗想着,荣荣小姐眯起眼睛的样子,和宗主可真像呀……

 

按着门人指的路,宁荣荣一路摸到了后院,想了想,一搂裙子从墙头翻了过去。

虽说已过了好几日,看那两人坐在桌前发愁的模样,显然是没什么进展。桌子上照旧是一堆拼不起来的碎片,旁边站几个战战兢兢的弟子,估计是被他们从铁匠铺里薅过来的。好歹有小辈在,两人倒还勉强端着长老的样子,只是周身气场都低沉沉的,像两只没人理的大猫,尾巴尖儿都耷拉下去。

她看得好笑,装腔作势地咳嗽了一声,屋里几个人都往外看去,弟子们都问了小姐好,两位长老却有些心虚,假装清了清嗓子,才开口道:“荣荣啊……”

宁荣荣笑眯眯地:“听说两位爷爷把我送爸爸的礼物打坏了?”

气氛几不可查地凝结了一瞬,尘心默了默点了点头,嗯了一声就算认了。

古榕小声嘀咕:“怎么这点上越来越像你爸爸了……”

所谓“这点”,大概是指:笑得温温柔柔的时候,不生气;眯起眼睛笑时,在打坏主意;不笑的时候,生气了,一时半会儿哄不好的那种。

宁荣荣听见了,叉起腰就要使坏,可对上两个大人看过来的眼神,又有些不忍心下手了。倘若人能生出猫的耳朵来,那他们俩头上的两对,大约已经低得像蝴蝶翅膀了。

她笑着唉了一声,心里却有些明白,为什么父亲再怎么生气,也不愿太难为他们两个了。于是收了脾气,好声好气地道:“好啦,我就是来说一声,小时候送爸爸的香囊,我那儿还有多的,等下找出来就是了。”

两个人就差跳起来了:“还有多的?!”

不仅有多的,还多了三四个,小姑娘总是爱钻牛角尖的,第一次送父亲礼物,做了三四个都不满意,差点把老师傅的头发折腾秃了,才挑出来那么一个。回过头来再看看,挑剩下的倒也精美,并没有什么瑕疵的地方。

“喏。”她把其中一个递过去,又开玩笑道,“下次再打坏了,两位爷爷记得来我这儿拿啊。”

两个人各自摸摸鼻子,心想,哪儿还敢有第二次啊。

 

这天下午的茶点终于不是偷偷送的了,茶盘上除了茶和点心,还多了一枚银晃晃的精致香球,看上去和被打坏的那个别无二致,宁宗主也总算肯理人了,拈起来打量了一会儿,却给了个两人都没想过的答复。

他问,“盒子呢?”

两个人被问愣了:“……什么盒子?”

“装香囊的那个盒子。”

他垂着眼睛,前几日都没什么情绪,这会儿肯说话了,声音里反而透着点淡淡的委屈。

“……啊?”

最后还是古榕先想起来了,头次收到宝贝女儿的礼物,宁风致喜欢得不行,放在架子上容易落灰,收在箱子里又担心生锈。最后还是古榕寻了一块蛇纹木,扔给尘心雕了个大小恰合适的盒子,才安安妥妥地放了起来。上好的奇珍木料,剑道第一人的雕工,真算起来,那盒子还比里面盛的东西更贵重些。

那边尘心还在皱着眉头:“我怎么不记得……”话说到一半,被古榕一把摁了下去,正要发作,就看见那人义正言辞地打了包票:“盒子也有,风致你等会儿,我俩马上就回来。”说完给尘心递了个眼色,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。

等人走远了,宁风致才勾了勾唇角,清茶送着点心,慢悠悠地吃了起来。

 

不到半个时辰,两个人就回来了,带着个一模一样的乌木盒子,边边角角还有没擦掉的木屑。

宁风致打开看了一会儿,似乎是终于满意了,把先前的香囊收了进去,拉开书房的藏宝柜,将盒子收在了正中的抽屉里。

尘心默默地蹭了上去,宁风致没躲,于是另一个也贴到他身后,轻声问道:“不生气啦?”

宁风致反问他,“我气什么了?”说的话还有些不近人情,声音却已经是软软的了。

古榕这才算放下心来,伸手从背后环着他,笑吟吟地道,“气我和你剑叔动手没分寸,打坏了你喜欢的东西……”说着,低下头在他耳尖上亲了一下,“有荣荣送的,也有我们送的。”

尘心也凑近了,试探着在他唇角啄了一下,低声道,以后不会了。

宁风致作势叹了口气,还没到末尾,已经抿起唇笑了起来,任两个人亲昵地抱着他索吻,忽然出声道:“那以后都不许动手了?”

两人的神色一瞬间都犹豫了起来。

宁风致笑出了声,轻轻摇了摇头,说,我开玩笑的。

“都说是开玩笑了……唉,别咬。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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