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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剑骨风】明月照还·承

全文走wb@ 共作白雪弦,注意避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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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风致回来时,周身的寒气重的吓了女儿一跳,宁荣荣赶紧把人接了过来,愣了好一会儿,才如梦初醒般问道,找着了?

宁风致已经连说话都力气都没有了,眼神示意她召出琉璃塔,轻而又轻地将塔里养好的魂魄送了进去。

那一点湛青色的剑光,沿着九级宝塔盘旋而上,最终安安静静地停在了塔尖上。

宁荣荣抬起头,看见父亲虚弱地对她笑了笑,下意识伸手扶了他一把,等人倒在她身上了,才忽然发现,这就是他全部的重量了。

好轻……

她眼眶又酸了起来。

命魂一收进琉璃塔里,就要塔主人日夜不眠地养着,温养够了三天三夜,才能使魂魄完整,不易散去。

从南疆到皇城千百余里,也不知他这一路,是怎么赶回来的。


虽然一时力空晕了过去,宁风致倒也不是毫无知觉,昏沉间只觉得似乎有人陪着自己,从门庭一路到了卧房,静静地看着一群人把他安顿好,才安心了似的,轻轻出了一口气。

那人爱怜地揉揉荣荣的发顶,又走近了床榻,拨开微乱的鬓发,在他额上落了一个吻。

“睡吧。”

醒来时是黄昏,昏光零零落落洒在床榻上,他坐起身来,却觉得身上意外地轻快。

佣人出去通报了,没过多久,宁荣荣就推开房门进来了,手上端着药盏,气呼呼地往床头柜上一磕:“吃药!”

宁风致好脾气地笑起来,伸手想摸摸女儿的头,没碰到就被拍开了。宁荣荣把药碗塞进他手里,红着眼眶问,“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么?”

他看了看天色,没敢猜少:“……一天?”

宁荣荣盯着他喝完了药,屈起拇指和小指比到他面前:“三天。”

好在人没出事。她叹了口气,趴在床前抱怨起来,“爸爸你刚回来的时候,身上的阴气重得不像活人……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的剑爷爷,才弄成这个样子。”

宁风致咳了一声,有点脸红地转过头去。宁荣荣没注意他,摇摇头道:“算啦,反正他也不会害你的。你昏睡这么久,是后来一边赶路,一边还要供着琉璃塔,消耗太大……唉,你早些发信回来,或者休息几天再出发,也是不碍的……”

她絮絮说着担心和抱怨,宁风致只是垂着头笑,说,“让你担心了。”

宁荣荣与他说,他带回来的的确是尘心的命魂,这一年里她辗转各处,也确定了另两样东西,等带回古榕的魂魄,复生之事也十拿九稳了。

剩下灵与体两样,灵是生者气息,需得与死者关系最亲近之人以血作引,沟通生死。

至于体……女孩放轻了声音说,是要亡者生前遗骨,今年祭日时,我从灵堂里取了出来,已经让人去做准备了。

那年宁风致一意孤行要出关,亲手敛回来的遗骨,也成了故人往生的一步。大概世间因缘,环环相扣,深情不忘,总会重逢。


休养了几日,宁风致又要走,女儿要拦,被他戳了戳脑门,说,这次不走远,就去皇城外的护城河边上。

宁荣荣揉了揉脑门,疑惑道:“你怎么知道骨头爷爷在那儿?”

宁风致说,八九不离十了。

人有三魂七魄,三魂有天地人之分,天魂为元神,不生不灭;地魂灵为识神,往入轮回;唯有人魂记得尘世种种经历,古之谓幽精,主性趣趋向,若是主人心有挂碍,便往往徘徊于墙头马上之地,不肯散去。

女儿仍是一脸不解的模样,他也没有解释,只是低头笑了笑,心想,我早该明白的。



春夜里他在寝房里闲读,本已准备熄灯睡了,忽然有弟子前来通报,古榕先生在玉春楼里喝醉了,见不到您不肯走,宗主,您去看看吧。

他笑着叹了口气,披了件衣服,说,我去看看。

那时尘心正在闭关,他想着是往皇城里去,又是去接古榕的,也没带其他人,独自寻到了那人饮酒的风月场,问了问情况,便请小厮带他往楼上的雅间去。领路时小厮和他抱怨:“这位先生好生古怪,旁人来喝花酒,不就是寻欢作乐的么?他倒好,饮酒时还眉开眼笑的,酒劲儿一上来,就把姑娘相公们全遣下去了。”

玉春楼的回廊曲曲折折,小厮也和他絮絮叨叨,唉,我看这位爷多半是心里有人,可惜了楼里好几个姑娘,倒贴着想和他春风一度呢……

宁风致缓步跟在他后面,含笑听着。

骨叔向来是很招人的,生的英俊高挑,心思又灵活,高兴时很会说好听话哄人。他摇头笑笑,心里滋味却莫名,这感觉在心头一闪而过,便被他压了下去,又欲盖弥彰似的想,也不知他喜欢的是什么人……日后若有机会,是否该替他牵一牵红线。

正想着,前头领路的人已经停下了,回头望了他一眼,有些忐忑地敲敲门:“爷,有人来寻您了。”

里面的人淡淡嗯了一声,声音里没有分毫笑意,冷声问道:“谁?”

那语气冰得小厮打了个寒战,宁风致抿着唇笑,打了手势让他退下。古榕极少醉酒,偶尔饮酒过量了,就是这个样子,平日里随性风趣的样子都褪去了,对谁都冷冰冰的,叫人不敢亲近。

不过宁风致自然是不怕他的,推了门进去,看那人靠着窗坐,伸了手在他面前晃晃:“骨叔,还认得我么?”

古榕抬了抬眼,神色仍是冷淡的,语气却已经缓和下来了,低声唤他,风致。

宁风致嗯了一声,搭上他的手腕,想把人扶起来,可惜古榕不大配合,抬了两下都没抬动,再回头看去,那人仍是偏着头沉默,一副不愿理人的样子。宁风致看得失笑,叹气道:“骨叔,你多少理一理我吧,每回喝醉都这副模样,将来家里夫人要抱怨的。”

怀里的人忽然挣动了几下,猫似的眯起眼盯着他:“夫人?”

宁风致也怔了下,他先前听了一耳朵闲话,下意识便出了口,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圆。正思量间,那人忽然一下把他扑到榻上,未等他反应,便把他整个儿扣在了身下,低头在他肩窝嗅闻着。

“什么夫人?”

他说话时,吐息伴着酒气吐在耳垂上,宁风致一下就红了脸,也不知该不该推开。

“我不要你给我娶夫人,我要……”

他下意识侧耳去听,那人却不说话了,过了好一会儿,鼻尖在他颈侧蹭了蹭,有些赌气似的说,反正我不要。

……大概是喝昏头了。宁风致忍不住叹气,闭了闭眼,轻轻推了推那人的胸膛:“骨叔,回去了。”

人喝醉了,酒疯也是一阵一阵的,从玉春楼里出来时,古榕还是安安静静跟在他后头,行至护城河上,又闹起来了。

桥边是白玉的栏杆,底下一江秋水明澈,中心映着轮浑圆的月影,古榕环着他的肩,笑吟吟地指着河中央,问,你看那月亮好不好看。

宁风致没空看,这姿势让古榕半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,得费力把人扶得平稳,还得琢磨怎么把这么个醉鬼拖回家去,可那人还在不依不饶地问,他便只能随便点点头:“好看、好看。”

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漫浪又低沉的笑,像是天涯浪子要折一枝桃花给爱人。

他说,我给你摘来好不好?

话音未落,手一撑便从栏杆上翻了下去。

醉酒时跳河要出事的。宁风致一瞬间慌了神,赶紧去抓那人小臂,可惜人太单薄,不仅没抓住,还被那人带了下去,一下就落进了水里。


※  ※  ※


宗门旧址三百里外,便是天斗城。皇城占尽风水地利,一泓清江自平原而来,弯弯绕绕地流过巍峨的城池,合流后又向东奔去。

他趁着夜色下了山,一路沿河而行。

从前闲聊时古榕偶尔提起过,人有三魂七魄,却并非每个人都等重的。说这话时他指指尘心,开玩笑似的说,像他这种心性淡泊,一心向剑的,一看便是天魂重些。

尘心不置可否,他讨了个没趣,又去搭宁风致的肩。风致这样的,天资聪颖,心思重,大约是地魂偏重。

宁风致便笑,只当是闲聊志异听,手里的盖碗拨一拨茶沫,顺着他的话往下问:“我与剑叔的说过了,骨叔你自己呢?”

古榕在他旁边坐下,给自己也斟了杯茶:“我么,俗人一个,天生命魂重,记挂的都是些凡尘俗事。”

说到一半,忽然转脸过来,看着他笑。

“这辈子若是我走在前面,余下的魂魄游荡世间,也一定记得风致。”


河岸边隐约有个人影,站在齐腰深的水里,似乎在等什么人,而且已经等了很久了。

他提着灯步进水里,杏黄的暖光照在粼粼水面上,也照亮一个魂灵的眉眼。

宁风致轻声问他:“骨叔,还认得我吗?”

那人抬起眼,似乎是端详了他一会儿,然后问道:“风致?”

这是他三魂中最重的一片,比起尘心,似乎保留了更多行动思考的能力,答完了他的话,又偏头想了想,笑道:“真是奇怪,我不记得我是谁,却认得你。”

他说着,伸手为他将发丝别到耳后,笑道,你一定就是我要等的人。



看见河边白衣的身影时,船夫吓得差点没昏过去,正要调转船头,白衣人却先发现了他,招招手唤他过去,是个清朗好听的男人声音。

船夫仍有些忐忑,撑了船过去,心里不住地安慰自己,这样的嗓音,应当不会是水鬼吧……更何况,那人开的价钱也很大方。他咽了口口水,紧紧盯着岸边,撑着船篙子靠了过去。

船近了,方才看清那人的样子,一身白衣尚滴着水,乌发凌乱地披在肩上,模样生得很好看,面色虽有些苍白,唇却是红润的。或许是深秋时沾了水,身上还有股挥之不去的寒气。

白衣人样子极似传闻中水鬼或鲛人,可气质却是端正清和的,见船夫凑过来了,温文有礼地冲他颔首,手上端一盏清光四溢的琉璃塔,站在子夜的河边,竟也叫人一眼心安。

船夫长长地出了口气:“原来是七宝琉璃宗的贵人……怎么这副模样?”

那人温和地笑:“回宗门的路上不慎落了水,烦请船家载我一程。”

临上船时,那客人小腿一抖,差点没摔在船上,船夫赶紧去扶,从船舱里取了条薄毯给他:“您可小心些,别跌进水里还跌出个病来。”

客人笑着谢过了他,船夫看他两眼,没忍住开了口:“旁人跌进水里,不大骂倒霉也要担心生风寒,怎么您笑得跟遇上什么好事似的……”

宁风致含笑不答,只请他去开船,见人转过去了,才将悬停的琉璃塔捧进手里,温柔地注进魂力,修补一人沉睡的魂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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