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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息白】江山非故园

补档,全文走wb@ 共作白雪弦,搜标题。


胤成帝三年,八月二十四,殇阳关。

晚饭照例是息辕送来,两个烙饼夹肉干,一碗白粥。

息衍抽抽鼻子:“挺香啊。”

“肉干拿油煨过的。”息辕笑笑。

有风塘没什么下人,平日里衣食起居都是息辕照料,可现在是行伍途中,断没有少将军埋锅造饭的理。息衍敲敲烟杆:“有什么想问的,说吧。”

“是。”息辕老实答道,“叔叔,白将军日前与离公约战,营里上下一片哗然,没人知道他怎么想的,叔叔知道他用什么法子破城吗?”

“白大将军谋略盖世,我如何知道。”息衍笑笑,“不过白毅既然说了七日之内,他就一定有办法,你去各营安抚一下,到时听令行事就是。”

息辕愣了愣:“叔叔也不知道么?”

“我连他入夜去离军阵前吹箫都是前日才听说的,算起来还没有你消息灵通。”息衍淡淡地说,“算来也有七八年没有听他吹箫了。”

息辕喔了一声,心里觉得叔叔和白将军相交二十余年,现在的情形难免让人难过,便也不敢再问。

然而息衍只是在想:我又错过一次。

 

行军用饭不过一会儿的工夫,息辕正收拾碗碟,抬头看见息衍背着手出帐去了,喊了他一声:“叔叔要去哪儿?”

“去白大将军帐里!”息衍并不回头,“算起来白毅欠我一首箫曲,我去找他讨杯茶喝,他总不至于赶我出去。”

 

白毅确实没有赶他出去,只是说正在批复楚卫的文书,让他少等一阵。

息衍摇摇头:“以前别人说你在楚卫国只手遮天,我还不大信,现在看来传言非虚,你确实是个……”

“是个什么?”白毅停笔,抬起头静静望着他,似乎在很认真地等他的下半句。

息衍叹道:“是个天生的劳碌命。”

两人对视一会儿,白毅叹了口气,收了纸笔,起身去架子上找茶具了。

息衍自认是个有分寸的人,只是毕竟多年相交,白毅稍一退让,他就免不得要嘴欠两句:“白大将军日理万机,怠慢了国家大事,我可担当不起。”

白毅动作顿了一顿,一会儿才淡淡回道:“喝杯茶的空闲总还是有的。”

他的话变少了。息衍心里想。要是年轻的时候,肯定是不会让我轻易在口舌上占便宜的。再一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,年轻的时候?年轻的时候他们不过是两个一文不名的小将士,哪里能调笑他权倾朝野、只手遮天。

思虑间白毅已经端着套茶具回来了,手上还拎着一个油纸包。息衍失笑:“我说白大将军,你拿着御殿月将军和楚卫国两份俸禄,就用这碎茶招待我么?”

白毅不理他,提起一旁烧着的水壶沏了两杯茶,这才回道:“我没有你会钻研吃喝,军帐中备的也只有这一种碎茶。”

他自己并不喝茶,看着息衍饮了一口下去,才慢悠悠接上后面一句:“……是我夜里醒神喝的,你这一口下去,怕是要精神到到三更天了。”

息衍拿斜眼睨他:“你也就挤兑我的时候最像以前的样子。”

白毅不置可否,息衍也并不在意这杯茶饮下去是不是一夜无眠,只是一口一口啜着,眼睛却看着白毅。白毅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铜盘子,低着头不知道捣鼓什么,这个时候他没有戴腕扣,苍白的手背上蜿蜒着淡青色的经络,骨节修长而分明,衬得整个人有些嶙峋的样子。

这时帐外传来巡营兵士的脚步声,息衍心头微微一动。他想白毅确实是消瘦了,如果此时除了外衣,大概能看到他背脊上一条分明的脊骨来。

这个念头实在是荒唐,息衍收回思绪,将最后一口茶喝干净。

早就不是少年时候了。他暗暗叹道。

他把茶杯在手中抛了一抛,问道:“你在干什么?”

白毅就对他摊开手,铜盘中躺了十几粒圆滚滚的种子,白毅手里还有一颗,尖端被磨去了一些,打磨后的纹理很细密,可见主人的耐心。

“秋莲子。”息衍笑笑,“算来你这半辈子实在是无趣得很,消遣的伎俩多半都是从我这里学去的。只是你这个人天生不会讨巧,莳花弄草,一辈子成就也有限。这种秋莲子未必总要这样磨,用小刀轻轻划一道,就省了这许多工夫。”

“若是一刀划下去伤了胚芽,这颗种子便死了。”白毅并不停手,“我没有你那样的天分,却比你多了三分耐心,莳花弄草,未必就比你差。”

“你这是骂我。”息衍只是笑,“算了,说些正事。你许了离公七日破城,眼看就快过半了,如今你一不调动兵马,二不召集议事,十万联军可不是你家楚卫山阵,难免人心浮动,连我那宝贝侄子今日都来找我探听消息了。我想你已有了攻城的方略,不妨说来听听。”

白毅停了手,淡淡答道:“到了攻城那日,自然见分晓。”

“你……”息衍摇了摇头,“你也不怕被人戳碎了脊梁骨。”

其实这个时候他本应编排他一两句,可话到了嘴边,眼前却是一双瘦削修长的手。于是消遣的话到舌尖打了个滚又咽了下去,吐出一句不合时宜的关心来。

实在是不合时宜。这话应该是二十年前的息衍对白毅说,而不是让一个旧情人、旧盟友、旧相交来开口,落得一身尴尬。

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弥补,抬头的一瞬间却捕捉到白毅一个柔和的、稍纵即逝的微笑,生在风霜刻画的眉目间,像是苍白的雪地里忽然开出一丛蔷薇来。

北辰在上,我是造了什么孽啊。

我以为过去的都过去了,我们早就分道扬镳了,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他活得长些,还是看不下他被这乱世耗得形销骨立,他笑起来的时候,我也还是很心动。

二十多年了啊,白毅,我怕这一辈子都不能解脱了。

 

“白毅。”

一颗秋莲子掉在桌上,息衍按住它主人的手,俯下身去隔着案亲吻他。

白毅停在一个微微仰起脸的姿势,安静得像一尊雕像。

那是一个太过苦涩的吻。

息衍解下自己束发的黑绸,蒙住白毅的眼睛。

他轻轻附到白毅耳边:“大将军眼目不便,且由末将牵引吧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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