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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剑宁】回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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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时过了三刻,宁风致收起桌上的文书,心里算了算今日的安排,心想,剑叔上午有事赴约,这会儿也该回来了……

人没等到,倒是等来了报信的门人,犹犹豫豫在门口半天,才敲门进来通报:“宗主,尘心先生说他下午不来陪您了。”

尘心少有失约,不过也不算大事,他点了点头,说声知道了,让剑叔休息便是。

那门人应了,却好半天没走,吞吞吐吐半天,还是说,“宗主,要不您还是去看看吧?”

他有些惊讶:“剑叔伤着了?”

“没有……唉,不算是受伤,您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
 

 

刚走到门前,便听见门里传来一道少年人的声音,陌生里带着几分熟悉。

“找不着就算了……不用再置办,我这模样最多也就一两日。”

他听到“这模样”,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,放轻了脚步从侧门绕了进去,果然看见院子里站着个白发的少年人,看身量大约十四五岁,穿着身不大合身的衣服,本来正和人说着话,却突然转过身来:“风致?”

躲不下去了,他便正正经经走到院里,见了那少年人,仍是好好叫了声,剑叔。

又忍不住问,“出什么事了,怎么成了这样?”

尘心叹了口气,说不是什么大事,上午和一群学生过招,我也不好真动手,一时没注意中了一招,就成了这样。

他说话时仍是一贯沉肃的语气,操的却是一把清澈的嗓子,没什么威严感,只让人觉得这少年人真是严肃过分了。

宁风致垂眼打量着他,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来。

 

尘心原本是清锐凛冽的样貌,又久经岁月洗练,自有一股刀剑在鞘般的沉稳和锋利。可此刻变作了未长开的少年,眉眼间还是清秀之气,叫人忍不住想起蓬勃的幼松。

幼松一样的少年,头顶堪堪到他下颌,站得近一些便要仰头看他,剑眉不悦地皱起来,沉下嗓子喊了声,“风致!”

半点威慑力都没有,宁风致仍是笑眯眯地看他,放软了语气问,怎么啦?语调温软,又勾人一样拖着字尾说话,分明是他哄荣荣的口吻。

这辈分乱得没法要了,他气不过,也不管院子里别人了,拉了这人的手腕就往屋里走,他只是模样变小,修为实力都在,宁风致哪里挣得开,一路被拖着过去了,还要回头和下人吩咐,稍等给剑叔取两套合身的衣服送来……

话没说完就被拖进了屋,门砰的一声甩上了。

 

 

把人拉进屋里了,他才松了手,心里还气着,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他哪里对宁风致说过什么重话,这会儿气上头了,一时竟也找不出话来说,于是干脆自个儿生闷气。

他不说话,那边宁风致也不逗他了,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笑,“原来剑叔小时候是这个脾气……平日里你和骨叔置气就是这样,跟个孩子似的,这会儿真变小了,我便忍不住想试试……”

说完了又好商好量地哄,唉,剑叔莫气。

他这样示好,又解释说,不是真的把他当孩子,尘心也没了脾气,心里也觉得,怎么模样变小,心智也跟着回去了……想着便拉着人坐下,牵过来手帮他看。

手腕有些发红了,他低着头问,疼不疼?

 

宁风致噙着笑,很专注地看他,嘴上却说,不疼的。

那人果然不说话了,他退回十几岁的年纪,心性也跟着倒了回去,脸上藏不住心事,眉心锁起来,眼帘低低垂着,是个过于明显的、有些自责的表情。

他太知道怎么让这个人心疼了,这下得了手,好好欣赏了会儿他难得外露的神情,才抽回了手说,好了,已经不碍事了。又转开话题,问,“剑叔先前说不用置办,是说衣服么?其实仓库里一直备有赈灾的衣物,各个尺码的都有,料子虽然一般,但总归合身些。”

尘心穿的还是原来那套衣服,只是把长出来的袖子扎进腕扣,裤腿也折了起来,外衣拿腰带束住了,看起来不太齐整,倒也勉强能穿。

只是小孩穿了大衣服,显得人更小了,腰带长出来一节,大概是主人嫌麻烦,胡乱打成了死扣。宁风致垂着眼笑,很耐心地把那死结一点点解开,量了量多出来的长度,给人打了个蝴蝶结。

那结打在背后,尘心看不见,还安安静静地坐着任他动作,他原本喜静不说,配着这样的身量和宽大的衣物,乖巧得像个换装娃娃。

他心里再也忍不住,终于还是说了出来:“剑叔这样子……实在是可爱。”

尘心听得直摇头,这人说话真是越来越……早知道有这么一句等着自己,先前和他生什么气?这会儿气过了,也没了脾气,看着宁风致仍在偷眼看他,叹了口气:“你想做什么就做吧。”

宁风致眼睛一亮——真是难得见他这么高的情绪——便真的把他抱在怀里,尘心坐在他腿上,心想,真没想到这辈子都还有这样的经历……一边叹气一边又想,算了,由着他开心吧。

 

这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,外面才有人敲门来送衣服,尘心出门取了,转去屏风后面要换上,却忽然听见屏风外的人说,剑叔可别生气。

还生什么气……他一头雾水,手上还记得要拆腰带,往后一摸,摸到个漂亮齐整的蝴蝶结。

 

 

下午他打了会儿坐,心里算了算,大概还要两天才能恢复原样……风致帮忙的话,还能更快些。

宁风致傍晚出了门,回来时已经是深夜,听他这么一说,便转出琉璃塔陪他打坐,等行过两个周天,再往外看,窗外灯都熄尽了。

尘心睁了眼,道,回去也不方便,今晚就在这儿睡吧。

两个人各有住处,也有其他别苑,隔三差五睡到一处再自然不过,可今日却全然不同。两人都睡下了,尘心在黑暗里睁了眼,默默看着宁风致搭在他身上的手。

这什么哄小孩儿一样的动作……他心里不满极了,可如今他矮人一头,再怎么也没法把他搂在怀里,心里愤愤半天,终于还是阖眼睡了。

 

少年人醒得早,睁眼便是情人沉睡的脸。

往日醒来时,人总是在他怀里,一低头先看见的是光洁的额和纤长的眼睫,若是前夜做了什么,再一错眼,便能看全了肩颈上留下的痕迹。于是心里柔软又怜惜,吻一吻怀里人的额头便是早安。

如今他离他稍稍远一些,比他稍稍高一些,需得仰起头才看见那人的脸。宁风致还安安静静地躺在枕上,睡得很恬静,一抬眼,便能看见他颜色好看的唇。

他也是初醒,心随意动,便凑上前去吻他,没有润泽的触感,却撞上了柔软的指腹。

宁风致不知什么时候醒了,两人相隔不过咫尺,近得能看见眼睛里的倒影,只这一点距离,那人的食指却抵在他唇上,眼底是不容抗拒的笑意。

“……”

他连话都不想说了,眼神极不悦地盯着宁风致,那人这才收了手指,一边起身一边笑道,“不是有意拦你,只是剑叔你现在这幅模样,比荣荣也大不了多少,我实在是有些……”后面的话他也说不下去,只是笑着摇头。

尘心凉凉地说,你这会儿倒知道年纪小了?

他有些哭笑不得:“剑叔,你讲讲道理,那时候我也二十了,结婚成家都够年纪了。”

尘心哼了一声,下了床自顾自洗漱去了,那人倒也不急,不紧不慢地踱过来,好声好气地哄,等明日恢复了,我再补给你就是。

又说,我帮剑叔束发吧。

 

他坐在桐木凳上,宁风致在他身后,一边替他梳发,一边悄悄地瞧着镜子,霜雪一样的白发衬着张少年人的脸,怎么说呢……有点明白,为什么当初父亲想把人捡回来养了。

他忍不住笑起来,见尘心在镜子里睨他一眼,才岔开话题道,听说人的头发,年纪越小越是细软,想不到真是这样。

他说着,分出一缕银发用发扣扣住,十四五岁的少年的发要更滑软些,水银一样握在手里,他在心里比较了一会儿,又说,平日里剑叔的发要更韧一些。

尘心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,心里却想,明明这个人的头发才更柔顺……若是小时候还要更柔软些,那是什么样?

他遇见宁风致的时候已经足够早了,此刻却又觉得有些遗憾。人哪,思及所爱的时候,总是觉得相逢太晚、离别太早,似乎时间永远都不够用。

 

临出门时宁风致问他,几时能恢复原样?尘心说,也就是这几个时辰了。

于是宗主点点头,留了人在院子里,说有事随时传信与我,这才去忙门内事务了。

到了晚上回来时,却不见先前留下的门人,院门半掩着,他便也没有去敲,一面踱进来一面想着,人该是剑叔撤去了,不知这会儿是恢复了还是……

还未走到房前,门就打开了,开门的人是他熟悉的模样,眉目清锐,发若披霜。

他笑道:“剑叔无碍了?”

那人应了一声,侧身示意他进来,宁风致愣了愣,说,今日还早,我回去就是……

尘心瞥他一眼,淡淡道,你等会儿就知道不早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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