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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剑宁】尧山风神 二十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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断石轰然坠地,雪和着泥沙落在剑锋上,一片簌簌声里,有人轻叹:“我是不是忘了责备你,做事不要总是冒险?”

不群的剑锋逼到宁风致眉心,只差一寸便可取他性命,却不能再前进毫厘。架住这柄千古名锋的仍是纤细晶莹的琴中剑,执剑的却已非孤身一人。

变数只在岳求书杀到面前一瞬。有人骤然现身,握住宁风致执剑的手,护着他接下了这一剑。时机之精准、力度之精妙,非是剑术造诣远在对手之上者不能为。

普天之下,唯一人而已。

“剑叔。”宁风致轻笑道,“……我没有冒险,我一直相信你会赶回来。”

 

烟尘散尽,翠微山下乱石崩颓。围攻的三百余人均是五岳剑派的精锐,高阶修士号称有通天彻地之能,自然不会被山崩所伤。然而,当他们躲过了落石、正想嘲笑宁风致莫名之举时,却愕然发现,自己已身处阵法之中,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。

尘心信手出剑,逼得岳求书退出一箭之外,吝啬于给对手一个眼神,反而淡淡望向远处的人群:“古榕布的护山阵?……下次别让他用封龙石做阵眼了,出门斩下来才算开阵,也不嫌事多。”

宁风致失笑:“这样大的阵法,阵眼哪是能随心所欲选的?剑叔未免任性了。”

尘心瞥他一眼,握住他的那只手微微用力,将长剑接到自己手中,并指拂过伤痕累累的剑身。

半晌,他才叹道,“‘紫微’折损成这样,你倒还笑得出来。我从北冥赶回来时——”

他从北冥星月兼程地赶回来,心中所思所虑何止千万,担忧的又何止是紫微剑。

 

然而一切都来不及说出口。刺耳的尖锐哨声划破雪原,宁风致蓦然回首,乍见一朵烟花蹿上半空。

后山示警,有敌来犯。

可古榕的阵法独步天下,护山阵启,任何敌人都无法进入七宝琉璃宗。更何况翠微山后山是千丈悬崖,易守难攻,怎会有人选择从此处突袭?

电光火石之间,宁风致意识到了关键,回望尘心一眼,不需一言,转身便往山上去。

 

几乎是同时,尘心提剑振袖,“呛啷”一声惊响,七杀古朴的剑身挡住了骤然暴起的“不群”。

这是纯粹的、剑与剑的较量,却并没有持续太久,不过几息,岳求书气息一滞,转眼便被尘心震出十步之外。若说百年前的尘心于他是险胜三分,今时今日的两人,所隔已是天堑鸿沟。

岳求书猛地咳出一口血,也不顾内伤翻涌,死死盯着对面的尘心,恨声道:“好、好……!记住,是你逼我至此!”

 

下一刻,浓郁到刺鼻的血腥气忽地铺面了翠微山脚。尘心微微皱眉,只见岳求书从腰间取出一只血光四溢的储物袋,向半空一抛,内中所藏之物天女散花般飞出到半空中,定目一看,竟是颗颗血淋淋的妖丹。

“都这时候了,还装什么假慈悲?”眼见尘心面色越发沉肃,始作俑者大笑出声,“不是你告诉各家的吗,‘北冥妖兽修为有异,望诸派掌门多家小心’!

“我不过是多留了个心眼,心想,一群畜生都能生出灵智,那此地的妖修,岂不是要一日千里?”说至得意处,他甚至还自得地捋了捋长须,“后来我带人去查看,果然发现这群妖物纷纷结丹,剖腹取之,竟有近百之数。

“先人曾言,百兽结丹,炼为一丸,食之可入道玄境;再不济,也能如硝石火药一般,以自身灵力引爆——数百个金丹期修士自毁根基的能量,足以扫去任何与五岳剑派为敌之人。尘心,也包括你。”

他冷笑一声,“虽然可惜了些,不过如今百数缺一,剩下那只小狐狸在你们宗门内,生死未卜,若能以此阵杀你,倒也划算。”

 

及至此刻,尘心才终于正眼看了他。

说来也好笑,当年两人五岳论剑一战,至今仍为修界中人津津乐道,后因宗门恩怨,又不免要对此人留心,可他竟连对方是长是扁都记不清,及至今日,他才隐约记起,对方百年之前,还不是这般疯癫模样。

“为五岳剑派?” 他望向被困于护山阵的数百修士,“兽丹引爆,你这些门人都要陪葬。”

“又如何?”岳求书,“只要杀了你,我便是天下第一剑修!五岳剑派还是天下第一剑派!甚么弟子门人,到时候再收便是!”

“止步洞虚境的天下第一,未免可笑。”尘心淡淡道,“五岳剑派底蕴深厚,你身为掌门,本不该止步于此;七宝琉璃宗一门医修,又谈何危及五岳剑派的地位?”

 

“呸!”

岳求书狠狠啐了一口,运功再提气,一身道袍破烂不堪,手中不群剑却沛然,再一挥剑,半空中百枚兽丹红光大作,飞速旋转起来。

“死到临头,还敢同我说教?”他恨声道,“晚了!自你败我那日起,便该想到会有今天。宗门地位也好,天下第一剑修也好,从前你是如何从我手中夺去,如今便要加倍奉还!”

“尘心,”他大吼,“拔剑!”

兽丹催直顶峰,一霎红光大作,正中的岳求书须发尽赤,已显走火入魔之态。

分明是逼命之刻,尘心却只闭上眼,七杀剑巍然立于身后,四野红光飞雪轰然作响,剑与人却似遗世独立,孤寂长鸣。

乱流声中,岳求书癫狂的笑声格外刺耳。

“百枚兽丹之力,已抵过一个道玄境的大能,再加上我手中这柄不群,尘心,你没有胜算。”

 

“是吗?”

尘心睁开眼,身后七杀剑剑身倒转,直指苍天。

他身后是风雪中长青的翠微山,山顶有盈盈清辉一闪而过,下一刻,七层浮屠凌空而起,照得飞雪都如披霞。

 

那光在浊境中开了一道天路,为万点寒芒指引方向,天地间落了一场剑雨。

“万剑归宗。”

 

 

差一分便要烧起的劫火熄灭了,兽丹散落一地,成了黯淡的石珠。困在阵法里的剑修们毫发无损,一个个拼命转着眼珠子,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。

尘心收剑,平静地走向奄奄一息的岳求书,眼神依旧古井无波。

 

昔日的五岳剑派掌门筋脉俱断,然而修仙人到他这般境界,只要元神尚存,都不会轻易死去。他咳出一口血,挣扎着看向尘心时,竟还笑得出来。
“呵……机关算尽,仍是不如你。”他说,“是我算错了。九曲连环阵没困住你,将宁风致调离也不够……呵,原来整座翠微山,都在他那七宝琉璃塔的庇护之中——说起来,你是怎么破开九曲连环阵的?”他咳出一口赤黑的血来,“虽没多指望那帮蠢物能制住你,可怎么说,我也准备了一百年,不该连三天都困你不住。”

他满盘输尽,自觉已无翻身余地,以尘心的作风,不会避而不答。

尘心倒也磊落,“北冥是兽族领土,而七宝琉璃宗从来善待妖修,数代经营,宗内能号令群兽的法宝不在少数。宗主算到北冥有人设局,出门前拿了件狼族的与我。”

 

“哈。”岳求书惨笑一声,“我明白了……北冥狼族号称北天狼,凶猛异常,那群黄口小儿豢养在宗门里,怕不是一照面便吓得四散奔逃……压阵的也是个废物,如此一来,剑阵自然无以为继,咳、咳咳……”

他咳得凄惨,尘心却似未闻,将剑正握在手中:“后山出了什么事?此次针对七宝琉璃宗,共谋者谁?”

话至此处,岳求书已无半分余力,只嘲讽道:“堂堂剑道尘心,这是要逼供?”

“事关七宝琉璃宗,我不介意手段。”尘心的语气极平静,“说或不说,或是托人搜魂,对我来说并无区别。”

话里暗含的意思,对岳求书来说,便不一样了。

鬼修的搜魂术最擅从死人嘴里撬话,如今恰有一个道玄境的,是出名的收钱办事,而偏偏,七宝琉璃宗最不缺的就是钱。被人破开灵台取出脑识,从头到脚赤条条被看个遍,对修士来说,比出卖盟友耻辱得多。

 

岳求书脸色变了几变,良久,终于灰败下去。

“……想杀你的是我,想灭七宝琉璃宗的,却是大半壁的修界。云浪斋、白驼峰、无恨宫、儒风楼,还有无数本能自在逍遥,却不得不听命于司天监的门派,都巴不得七宝琉璃宗倒台。”

七杀剑的剑锋微微一颤,岳求书看在眼里,嗬嗬地笑出声来。

“剑上争锋,尚能以力破法,如今面对万千修者的滔天之浪,你们又当如何?”他费力地摇摇头,“我说过了,你没有胜算。藏在幕后的人,手段可比使剑的脏得多。”

 

尘心不为所动,只淡淡道:“说完了吗?”

岳求书气若游丝,眼前所见唯有霜刃如镜,映出他,也映出他身后三百名五岳剑派的弟子。

有七宝琉璃塔的加持,那招万剑归宗足有滔天之势,却偏偏留情。

岳求书一时觉得可笑,一时又觉得悲凉,万般滋味涌上心头,他死死盯住七杀剑的剑刃,口中喃喃:“怎么……难道你真和宁风致学成了个圣人,想要留我一命?”


尘心一剑斩落,五岳剑派之主,至此身死道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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