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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剑宁】尧山风神 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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翠微山终年常绿,山路旁的花木开得不分时节,沿着白玉阶一路上来,万紫千红,一步一景。

这天从山下晃晃悠悠来了个人,负着手,闲闲散散地行两步,赏一会儿景色,再踏出去,身边黑影一荡,已在百尺开外了。那人身形奇诡,过往的弟子却一点儿不怕,敛衿问一句“长老好”。也不必等他回话,行过礼就可自行来去了。

他就这么闲逛着,一路到药房门前,还没推门,冒失的小姑娘便撞到了腿上,狐狸耳朵抖了三抖,人也捂着额头委屈道:“谁呀!”

顶头上传来一声低笑:“你就是风致新收的小徒弟?”

 

宁荣荣抬头看去,一时没看出来人是什么身份。

那人生得高挑,衣着极尽骄奢淫逸,半点儿不像修道人,气息之高深却是当世罕有,衣服上大逆不道地绣了龙纹,腰间却悬了枚官印——以她区区百年的见识,实在想象不出来,得是怎样的经历才能糅杂出这幅模样来。

那人俯下身,露出三十许岁的俊眼修眉,笑吟吟地看她:“来,叫爷爷。”

人怎么能如此不要脸——她这句话还没出口,宁风致已经推开门出来了,无奈地唤了句:“骨叔。”

药房的门开了条缝,一条白影从里面蹿出来,乐呵呵地绕着宁荣荣打转。

古榕挑了挑眉:“这不是我上次捡的小狗吗?养得不错啊。”

宁风致:“……骨叔,那是狼。”

 

也不怪狐妖见识短浅,是古榕此人的经历实在太过匪夷所思。他原本是太祖皇帝不知哪一宫侧妃所生,离皇位八百名开外不说,还生来体弱多病。太祖爷儿子太多,对他也没多上心,脑门一拍,就把这便宜儿子送去修仙了。

人间的皇帝想得容易,仙家倒是为难得很:皇室毕竟是皇室,万一小王爷病死在自己门派,总是不好交代。何况天家人身系万民,在人间已是极贵,原本就不该走这条路子的。

于是古榕成了个烫手山芋,名门正派之间推诿许久,最后还是七宝琉璃宗的老宗主开了口,收他当了个入门弟子——毕竟是医修世家,就算没缘分修仙,靠着满门圣手也能多活几年。

谁也没想到,要死不落气的小王爷活过了十五岁,竟再也没生过什么病,修为也不可思议地一日千里。老宗主给他起卦推了命,这才知道,自己养了五年整的吉祥物,居然是千古难逢的潜龙勿用命格。

少时幽微,挨过了便是飞龙在天,大人造也。

 

一晃数百年过去,当年没名没分的小王爷成了当世大能,皇帝也要喊一声祖宗,皇城里挂着亲王的身份,却在七宝琉璃宗当长老,近年更是借着身份之便成立司天监,将修仙界搅得鸡犬不宁。

宁风致笑着叹了口气:“最近不是正忙么,怎么有时间回来了?”

“哦。”他这才想起来似的,“来给你送个东西。”

他说着,从袖子里取出个八卦盘来,往宁风致手里一递:“上个月得了根麒麟角,总算把这东西炼出来了。”

宁风致怔了片刻,伸手把东西接了过来。

“……搜魂盘。”他低声道,“骨叔在上头花了三十年了吧?”

 

搜魂盘本来并不少见,修士结婴后元神不灭,倘若不幸陨落了,师门亲友便常以此物寻其转世;若是死于非命,元神四散,也能用它找出下落来。只是这东西毕竟是人炼的法器,品级限制不同,适用的修士便不同,化神期修士堪用的搜魂盘已是千里挑一的珍品,这一副炼给尘心的,不知要花去多少天材地宝。

“山中无岁月,水磨工夫而已,别挂在心上了。”古榕不甚在意地笑笑,“上回你说已经寻回一缕,大概是机缘已到,顺势而为便是了。”

一旁小狐狸听得云里雾里,还没咂摸出什么来,便被师父拍了拍脑袋:“去找你师叔祖来一趟。”

 

尘心这时候多半在洗剑台,顺着嵌在山腰的回廊,一路绕至后山便能寻到。

洗剑台四面松竹环绕,层叠如山峦的苍绿色围着一方青石台,唯有石缝里一株杏花树是暖色,浅粉的落花飘飘摇摇从枝头坠下来,落在正中悬的古剑上。

小狐狸蹦蹦跳跳过来,落地时化成个玉色衣裙的女童:“师叔祖——”

尘心睁开眼,起身时有花瓣从肩上落下。

“来了。”

 

山后到山前,一路上宁荣荣叽叽喳喳地和他说新来的客人,末了试探着问一句:“师父喊您过来,那搜魂盘是不是给您用的呀?”

“是。”尘心颔首,“当年我突破至道玄境时,历了七道天劫,部分元神散了出去,至今未寻到。”

小姑娘看起来仍是很好奇,支吾了一会儿,又问:“那平时你们……”她伸出手合在一起,拇指互相碰了碰,“也是因为这个?”

过家家似的动作看得他忍不住勾了唇角,伸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:“你倒是很机灵。”

宁荣荣揉揉额头,鼓了鼓脸颊,气呼呼地走到前头去了。

 

临到山前时,她忽然又说,我还是不明白。

“不明白什么?”

“这么亲密的事,你又不讨厌和师父做,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吗?”

“他做什么,我都不会讨厌。”

尘心垂眼看她,顿了顿,又说,“只是人间七情六欲,也并非都是像你想的一般,非此即彼的。”

小狐狸看他一眼,摇摇尾巴,叹气道:“做人可真麻烦。”

尘心轻叹一声,将手放在她发顶,端出师长的姿态,说,你现在也是修道人了,不可嫌烦怕累。须知大道三千……

说到此处时,忽然有一瞬恍惚。

 

“大道三千。”

温软的春日里,洗剑台的落花中,有人和他说话,面容模糊不清,却分明能感觉到他在笑。

“剑叔求的是什么?”

 

风致?

他略略皱起眉头。这记忆暗昧不明,他却下意识答道,“我……”

宁荣荣听见他说话,有些奇怪地回过头来:“师叔祖?”

尘心一瞬回神,看见她疑惑的脸色,半晌才答道,没事。

 

两人到药房时,法阵已经布置起来了,黄酒化朱砂画了一圈儿符咒,正中供着一方八卦盘,顶上写着他的生辰八字。尘心见了,也没废话,划开指尖滴血上去。

血沁入八卦盘正中,立时浮到半空中,飞快地旋转起来。过了整一炷香的工夫,才慢慢停下,啪一声从空中落下来。

宁风致看了眼卦象,掐指算了算:“南方,四六,巽位。”

“唰啦”一声,古榕从腰间取出来张丈许长的地图,对着找到位置,忍不住抽了抽眼角:“……你可真会找地方。”

 

“也难怪这么久都找不到。”他敲了敲地图下方,“南夷一代湿热奇诡,鱼龙混杂,少有正派人往那边去。司天监成立这么些年,也只有个别鬼修有情报送来。”

鬼修日日和尸体鬼魂打交道,常人见了往往要避着走,个个都穷得叮当响,当中倒是有一位道玄境的,三不五时会来卖卖情报,其中一份,是关于司天监追查已久的一个邪派,名叫合欢门。

宁风致只能苦笑。这般门派,听名字也知道是做的什么勾当了。

“罢了。”他叹了口气,“合欢门的事也挂了有些时日,这次我与骨叔先去查探一番,若是时机合适,直接拔了就是。”

尘心皱了皱眉:“何必带他,我陪你。”

宁风致少有不带他的时候,这次的事又与他一半相干,他自觉去一趟合情合理——也或许是因为那不知名的幻象,听见这个人要撇下自己,不知为何,尘心总觉得心里不快。

偏偏古榕没一点儿眼力见,挥手道:“不行。合欢门谁都去得,偏你去不得。”

尘心听得眯起眼来:“凭什么?”

“你当那儿是什么地方?”古榕不耐烦地回他,“本来就是淫贼老家,阵法符箓丹药熏香,乱人心神的东西要多少有多少。你去,你怎么去?没走两步就得抱着风致亲一下——还除人家掌门,路上撞见哪个道友,先把你当掌门除了!”

尘心冷笑一声:“再怎么也比你这一身阴气正派些,你送他过去,没到大门口便该给人认成邪门歪道去!”

古榕差点没给他气笑了:“你跑这儿跟我胡搅蛮缠来了?”

他是正儿八经的法修,只是走的路子偏阴寒了些,可到底还和魔修差了十万八千里。

不就是没让你去么。他暗自腹诽道,自己都不记得了,一把他从风致身边支开,还是跟抢他老婆似的……

 

于是两人又开始抬杠,抬着抬着眼看就要打起来,宁风致无奈地叹了口气,把徒弟往身后拉了拉,说,要打出去打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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